“赵立刚，这排课桌是你包干的吗？”
　　“忘——记——了——”
　　赵立刚大声说。
　　大家笑起来。赵立刚看着大家，也得意地笑。
　　杨梦飞大声说：
　　“现在，我宣布，今天放晚学后，值日生全部回家，教室和包干区，全部由赵立刚罚扫！”
　　她觉得赵立刚是干部，在被处罚上也应该带个头，而且根据赵立刚平时的表现，他会乐意接受的。第二天早上，杨梦飞发觉赵立刚什么也没有做。她很生气，在讲台上严肃地说：

　　“赵立刚同学请站起来！你拒绝值日，又逃避处罚，你有什么理由，请说！”
　　赵立刚慢慢站起来，向着天花板，一副不屑的神情。
　　杨梦飞气得嘴唇发抖，觉得他老毛病又犯了，大声说：
　　“赵立刚，你既然不想尽一个学生的义务，你给我出去！”
　　赵立刚没有动。
　　杨梦飞快步走向他，抓住他的一只手腕，要拉他出去。赵立刚对大家说：

　　“你们看，你们看，她拉拉扯扯的！”
　　大家笑。
　　杨梦飞一定要拉我出去。赵立刚就一点点地前移，表面上是杨梦飞拉着他出去，其实是他自己走出去。到门外，杨梦飞气喘吁吁，赵立刚神情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看着杨梦飞的眼睛，说：
　　“你不难为情吗？”
　　“难为情的是你！”
　　杨梦飞说着松开手。可是还没等她的手从我的手腕上缩回，赵立刚的另一只手捂到了她的手腕上。杨梦飞甩了二下，才把他的手甩开。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不自尊！”

　　既指扫地的事，又指他捂手的动作。赵立刚说：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做思想工作？”
　　杨梦飞这才明白，他没有扫地，是想让她做他的思想工作，他想不到她直接罚了他！
　　杨梦飞哭笑不得。
　　这事就这样了结了。在班上的学生看来，她把赵立刚“拉”出了教室，也算罪罚相当。
　　事后，杨梦飞想到赵立刚一系列举动，觉得“有趣”，从此看到赵立刚时，抑制不住微笑。
　　赵立刚又变得听话起来，在校园里见到她，总是凑上来，和她说话。杨梦飞也变得愿意和他说话了。
　　日期：2015-11-20 07:33:39
　　有一天中午，杨梦飞上街买了一小袋米，拎着在路上走，赵立刚正好午饭后上学校，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他在杨梦飞面前突然停下，要捎杨梦飞。杨梦飞就抱着米袋，坐上他的车。
　　赵立刚一路狂奔，进校园也不减速，惹得很多学生驻足而望。
　　从此以后，赵立刚每到星期天就到杨梦飞寝室来，问她要不要买米，让他帮她买。

　　赵立刚到杨梦飞寝室来，有时会碰上王永明。一碰上，王永明就会带着他的同伴走。杨梦飞觉得两个小男人都可爱，让她的生活有生气，也让她变得有活力。
　　当两人都不在她面前时，她的眼前更多的是王永明的眼睛，很少想到赵立刚；当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脸会更多的朝向赵立刚。
　　很快，王永明也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他骑车上学的第一天，就问杨梦飞，要不要买米。杨梦飞说：
　　“以前是立刚帮我买的，就让他买吧。”
　　从那天起，王永明再不到杨梦飞寝室来。杨梦飞也不放在心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班上开始暗流涌动。杨梦飞在讲课时，教室里这里那里总会时不时发出声音，譬如敲打桌子的声音，口哨声，等等。其他任课老师也向她反映，说课堂纪律差下来了。下课时，围在她身边的学生少了。她找男学生个别谈话的时候，很多人已不再脸红，不再站不稳的样子，有的甚至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女学生也开始对她冷淡。当她指出她们的衣服搭配不当时，有的会坚决地说：

　　“我就喜欢这样！”
　　日期：2015-11-20 09:06:27
　　有一天下午作文课后，写好作文的同学纷纷背起书包，把作文本放到讲台桌上回家，有几个同学还在写，杨梦飞正准备回办公室，看到王永明也准备回家，说：
　　“王永明，你不送作文本到办公室了？”
　　不想王永明大声说：

　　“我、不、来、送！”
　　接着，他向他的几个同伴一挥手：
　　“走！”
　　杨梦飞想不到王永明竟会这样！气恼之中，她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们就他一个……他也很乖’……哪里是乖！是乖僻！这样的人还想做我的……”
　　她这时才发觉，王永明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很长日子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了。
　　第二天上午课间时，杨梦飞上教室准备在黑板上出一个通知，王永明和几个男生正站在走廊上。她走进教室时，见赵立刚正和几个女生聊天，他像受到心理感应似的立刻抬头，说：
　　“杨老师，你过来，我有问题问你！”
　　赵立刚现在对她说话的口气也变了，就好像他和她是十分亲近的人。因为他当着其他同学的面用这种口气说话，杨梦飞想不去理他，可是这时，她忽然发现窗外王永明的身影。王永明的身子斜靠在窗角处，正注视着她。想到他昨天的“乖僻”，她产生了惩罚他的念头，立刻改变主意，笑吟吟地向赵立刚走去。
　　几天后的上午，杨梦飞走进办公室去时，见王永明母亲坐着，正和其他老师说话。杨梦飞发现王永明母亲的脸色变得憔悴，脸上的皱纹变得明显了。王永明母亲没有朝杨梦飞看，只管自己说：

　　“他经常跟我说，‘妈妈，我冷，我冷……’我今天忘记了穿线衫，他怕我冷。”
　　她的双手抱着一件绿格子线衫，抱得很紧。一个女老师看到杨梦飞进去，说：
　　“杨老师来了。”
　　王永明母亲仍然没有回头看杨梦飞。一个男老师说：

　　“现在天气也不冷，怎么会怕冷？我这样的老头也不穿线衫！”
　　王永明母亲没有声响。她站起来，对对面的女老师，说：
　　“永明他爸出差去了，林老师，麻烦你下课时带给永明。”
　　女老师脸孔红了一下，把线衫接了过去。脸孔红，显然是因为不递给班主任杨梦飞而递给了她。

　　王永明母亲从杨梦飞身边走过，走出门去。
　　杨梦飞低头一动不动，感觉像受到了侮辱一样。女老师站起来把线衫递给杨梦飞：
　　“小杨，你帮我带给她儿子。”
　　因为要把线衫带给王永明，不等上课铃响杨梦飞就去教室。
　　日期：2015-11-20 09:45:43
　　她走向教室时，一簇男女学生正在走廊上嬉闹。一个男生看到了杨梦飞，对着一个女生做出抹泪的样子，假哭着说：
　　“苦啊苦啊，老公被人家抢走了！”
　　其他学生都笑。
　　那个男生奚落的那个女生叫李红，是班上早熟的女生之一。她胸部和臀部十分丰满，丰满得像是身体要在腰间断成两段。按照那时最新的说法很性感。
　　原来，李红小学时和赵立刚一直是同桌，两人上下学又走同一条弄堂，一直被同学编派为夫妻。小学时听到别人编派，李红要和人打架，上了初中，渐渐乐意别人编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