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家丈夫临终坦白的一大串让我脸红心跳的事》
第15节作者:
孤峰先人 桃子熟了,生产队贴出告示,谁偷一个桃子罚五十分工分,工分还是小事情,主要是名声不好,但是因为夏信发在管,姑娘们就心安理得地偷吃,还往往在畚箕底下藏几个拿回家去。
有一天,夏信发突然对她们说:
“我晓得你们在偷桃子!昨天晚上大队干部把我叫去了,说现在大队要大搞‘批林批孔’运动。批林批孔懂吗?这场运动,大搞起来比红卫兵造反还要厉害!你们小心点。”
夏信发说这个话时,有时一本正经,有时嬉皮笑脸,他要让她们既相信又不相信。这些近乎文盲的姑娘也不知道什么叫“批林批孔”。夏信发自己也一知半解。
几天后,夏信发把姑娘们放进桃林后,杀了一个回马枪。这次他追上了明花。他从后面把明花背着的畚箕一拉,畚箕掉到地上,草洒落出来,两个桃子也随着滚了出来。
明花不好意思地笑笑,站着做出一个抵挡的架势,等着夏信发像以往那样冲上去。夏信发没有动,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说:
“这还了得!你竟偷桃子!”
明花笑着脚一顿说:
“偷又怎么样!我又不偷你爹!”
她虽然这么说,看到夏信发的脸色,心里感到事情似乎真的很严重。夏信发看了看周围,说:
“这怎么办?要是过去,我能帮你隐瞒,现在要大搞批林批孔运动了,我帮你隐瞒是破坏批林批孔运动!你是写过反动标语的,不是盗窃集体财物那么简单,是阶级敌人搞破坏!负隅顽抗的阶级敌人,是这场批林批孔运动最最最重点的专政对象!我要是包庇你,也会被打成***,戴高帽游街,跪台板批斗!”
夏信发把“戴高帽游街,跪台板批斗”每个字说得特别重。
明花眼前一阵乌黑,在乌黑中,闪现出小时候那场噩梦的影子。那些影子早已模糊了,现在竟一下子清晰可辨。
她稳住身子。夏信发从衣袋里拿出一本什么书来,说这是文件,是他从大队部借来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要大搞批林批孔运动。明花像站在暴雨中一样发起抖来,她哭起来:
“看在常常在一起玩的份上,你一定要包庇我,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夏信发似乎被感动了,说:
“不要哭,不要哭,让我想想办法,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把她带到桃林中间的茅草屋,茅草屋是管桃林的人晚上睡觉的。夏信发坐到床上,拳头一擂床说:
“我豁出去了!谁叫我喜欢你呢!”
停了一下,他说:
“不过,为了防万一,你得写一张检讨给我,这样,以后要是有人检举,我就可以说,你是改过自新了我才不报告的。”
他从衣袋里拿出纸笔来,叫明花趴在床上写,他说一句,明花写一句。明花很多字写不出,夏信发就写在另一张纸上,让明花抄上去。
明花很感激夏信发“包庇”了她,以后她到桃树林拔草时,就总是拿点番薯干、炒瓜子、炒豆之类的东西给夏信发吃。
两人仍然和以前一样嬉闹,夏信发揉搓她的动作要比以前轻柔得多。
从那个时候起,明花周围的人都觉得明花变得有点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开朗了。
不久,夏信发叫娘托村里的媒婆章文嫂向明花父母提亲。
明花父母小猫夫妇倒是非常乐意,冬家虽然是外姓,毕竟那时在村人的眼里富得淌油,只是还要女儿同意。他们问明花,明花说:
“以后再说!”
说完了就轻声哭。小猫大声说: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同意就同意,哭什么哭!”
章文嫂把“以后再说”带给夏信发娘。既然是“以后再说”,过了些日子,夏信发又叫娘托章文嫂去“说”了,明花的答复是:
“让我想想。”
估摸着“想”得差不多了,夏信发又叫娘托章文嫂去说,明花的答复是:
“我还小。”
这次夏信发知道是在推托了。
日期:2015-11-15 15:00:19
阿英说,要不是那天明花没有和夏信发和我和小羊去象岭城喝冷饮,出了那件事,明花就不会决定嫁给夏信发。
生产队摘完桃子后,夏信发就下山参加“双抢”劳动了。
那天我也在生产队插秧。那时我还没有上大学,在公社画儒法斗争故事。双抢时节回到了村里参加生产队劳动。
那是双抢的最后一天,第二天生产队会照例放假一天。夏信发提议明天到象岭城喝冷饮去,说可以由他和小羊用自行车把明花和我捎去。
村里只有夏信发爹和小羊爹有自行车,那几天夏信发爹正在家休息,小羊爹是上溪镇镇上的教师,暑假里自行车也在家。
第二天一早,我们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象岭城。那天开始很有趣。我们被太阳烤了一路,肚里着火,口里冒烟,走进冷饮店,吃上冷饮,就像一下子成了仙一样。回家时,夏信发一定要捎明花,说刚才来时是小羊捎明花的,现在得让他捎,女人比男人轻。夏信发说要和小羊比赛,结果他落在后面,我们回头时总是看不到他。
现在想来他是故意落后的。阿英告诉我,明花详细地告诉了他落后后发生的事。
当前面出现长满了芦苇的塘埂时,夏信发越骑越慢。公路随塘埂大转弯时,小羊的车子很快看不见了。夏信发说:
“我累了,是不是到芦苇荫里休息一下,小羊他们会在前面等我们的。”
让人捎,明花已觉得过意不去,只得同意。
埂面两边的芦苇把他们埋进一个阴凉世界里。他们坐在一起。夏信发说:
“章文嫂对我娘说,你说‘我还小’,你是不是心里有别的人了?”
“我哪里会有人!有人也瞒不住。”明花说着,眼睛往边上看,“其实是我爹和娘不同意。”
“你爹和你娘不同意?”
明花把预先想好的话说出来:
“我们不让我嫁到自己村里。我们怕得罪人,就推到我身上。我说‘亲戚亲戚,越远越亲’。”
她突然想:这样一编,她以后不是不能嫁在蒋家村了?又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要是你爹娘不同意,我会想办法的。”
夏信发一拍胸脯说。
“你还是省点力气!我爹我娘都是牛脾气。还有,你是外姓,这也是我爹我娘反对的原因。”
说到“外姓”,夏信发一时相信了,目光也变得暗了。他横了一眼她,目光刚好落在她的胸脯上。他移近她,说:
“我就是要你做老婆!”
他一手搂住她,一手摸她的胸脯。他恶作剧的摸,很用力。她两手扳住我的手,终于把他的手扳开,说:
“你!”
她涨红了脸孔,霍地站起,坐到离开他远一点的地方。她不是不给夏信发面子,夏信发也不是没有摸过她,过去她被人摸都是在嬉闹中,就像戏文开演前得有开场锣鼓,现在夏信发直接下手,还沉着脸,就让她感觉不舒服,再说,他也弄痛了她。
夏信发处在自己的情绪里,觉得她不给面子让他蒙了羞,说:
“我现在完全清楚了,你不肯嫁给我,原因是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到了什么程度!我是你的恩人,你竟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其他男人你还给呢!不管你爹娘肯不肯把你嫁给我,你自己首先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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