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交给我!”淡路说。乡间村地,找餐把两餐的青菜萝卜,还不是件方便事?只是夜静更深,摸黑瞎火的不方便而已。黑夜下地摸菜,这样的事儿,淡路在读小学时就干过。守在这路边寮的这些时日里,淡路早就把方圆的菜地熟记在心。顺着公路走上几百米,就有一块菜地,那里的菜蔬齐全:白菜、萝卜、波菜、芥菜样样都有。最吸引淡路关注的是,那块菜地里还有鸡肉的绝佳配料:芫荽。在淡路看来,无论多好的鸡肉,多上剩的配料,都比不上这种东西。这块菜色齐备的菜地,淡路也知道是谁的。那是村支书家的。村支书家离菜地不远,每当天晴地爽的朝早,路过的人都会见到一个中年妇人在这块地上待弄这些菜蔬。这个妇人长着一张马脸,成日家黑口黑脸的,求她办事比求支书同志本人还难。也难怪,支书大人一家五口,除了一个还在读师范的小女儿,都吃着皇粮领着公响。首先支书董胡声是响当当的本地王。当年刚从高中出来的董胡声,一介书生,除了识得两个字,屁事不明,
闲事不理,却被下乡的革委会主任慧眼识珠,一夜之间成了全公社最年轻的大队长。后来大队支书厉有成出了故障,年青的董胡声顺理成章当上了大队支书。有签于当时形势特殊,董胡声还兼着大队长一职,成为全公社一肩担两职的标兵人物。正如人的一生不能事事都顺顺当当一样,后来,革委会主任在一件冤假错案中,被人参了一本,从此与董胡声分道扬镳。失去靠山的董胡声,一下子明白权术的至关重要,自此把已经到手的权势牢牢掌控于手中。村中的人事任免,全看他脸色行事。其他大小事情,更是难逃他的法眼。再说董胡声老婆杨喜凤,在夫君成了支书之后,先是被安插在生产队里当了名记分员。后在一次换届中,杨喜凤进军村委,从记分员脱胎换骨般晋升为村里的妇女头。这个小妇人从此眼高于顶,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中。村人虽对其恨得牙痒痒,有忌于董胡声历年积习下来的淫威,升斗小民又如何奈何得了她。董胡声那两个小学勉强读满的儿子,借了老子的光,亦四平八稳地被
安派进了本村小学,做了一名教员。听说,就在最近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转正了。真是一门鸿庆!淡路要去摸董胡声的菜园,实是大出众人所料。但三更夜半的,有人自告奋勇的去,已经是求之不得了。谁还理会他的菜是从哪里来,哪里下手的呢?
“这个包在我身上,”淡路又说了一遍。说着脱去大衣,也不用电筒,走出寮。
“怎么不带个火?”厉有成看着淡路出去,不禁得说了一句。
“不用!”淡路说着闪过灯光,消失在夜色中。淡路顺着公路边走边想着厉有成的关心:做贼还用电筒!淡路正走着,这时一辆夜奔的摩托从对面开来,摩托的灯光照得淡路眼睛刺痛。淡路不由得扭过头去,夜色很美,山岭村落,竹木田地,都在一片朦胧中。就连那令人讨厌的狗吠声也笼罩在这片朦胧中。摩托看到路上有行人,并不转换成近光灯,这令淡路很不舒服。“他妈的!”淡路嘴里骂了一句。转天我也买一辆,淡路想着走在路边,停了一停,看着摩托开过,走远。摩托上坐了两个人,后面的一个好像还拿着一根棍什么的。车后还捆着东西。这是什么的呢?淡路不禁自问。是了,一定是他们迫不得已要走夜路,又怕路上有个什么不测,所以才带着棍子上路,以防万一,淡路想道。以防万一,心里笑道,三更夜四的,防得了什么?不过还是防着的好,转而淡路又想道。这样想着淡路继续走他的路。几百米的夜路,转眼就到。淡路行将就近菜园时,又一辆摩托从对面开来。这辆摩托大概看
到了路上有行人,在路上稍稍停了一下,就数秒钟的时间,迅速掉头,开走,去远。就在摩托掉头的瞬间,淡路看到路边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那是什么?淡路灵光一闪,那会不会是一条狗?淡路借着星光慢慢走近,又离开。淡路看到路边的田里有根木棍样的东西竖起在那儿。淡路想拿这根棍撩一撩那家伙,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淡路踏着路边露水草,把那根木棍弄到了手中。手中拿着木棍,淡路自我感觉也淡定了许多。淡路横握着木棍,靠近那个东东,用棍一撩,沉沉的,一动不动。不动就好办,淡路对自己说道。淡路趁着夜色,举着木棍,走近,用脚踢了踢,毛耸耸的,软乎乎的。淡路估计是那是昏过去的狗。原来那辆摩托是盗狗的,淡路心里说道,怪不得他们见我就掉头走了!真有他们的!人们近来都说有盗狗贼在这一带活动,一直看不到他们的庐山真脸目,想不得此时此境居然给我遇上了。早知道是他们,我何不捉了他们,好得让人们也见识见识我兵佬的厉害!只是现在贼走赃在
,难不成我抽身就走,落得个干净?罢了,还是去摘些菜头菜脚回去大嚼一顿算了。淡路这样想着,丢开手中棍,又踢了踢地上的狗,走开两步,正要走出公路,跨进菜园。忽然的想道这现成的买卖,白捡现成哩。兵佬你不要,别人也会捡了去呢。放着现成的都不要,还去摘啥菜?真是的!如此想着,也不再理会要摘菜蔬的事,拖着狗就往回走。
“来那,要吃就吃个大餐的!”淡路拖着狗,还未到寮,就叫道。
人们正在静等淡路摘菜回来吃现成哩。想不到拖了这么个家伙回!
“菜呢?”淡锋第一个问道。寮外光线不明,响佬看不到地上狗。只见两手空空的淡路。
“这不是?”淡路踢了踢放在脚边的狗,说道。
“那是什么?”淡锋见说,拿起电筒照了照,走近看,不由得惊讶起来,“咦,好你个兵佬,菜弄不回来,倒弄了条死狗回来!”
“叫什么叫,三更夜四的,还怕全世界不知道!”淡路说道。
“狗?”
“狗?”
坐在寮里的人一听这个字,都坐不住了,纷纷走出来,看个够竟。
“是狗!”
“真是狗!”
“怎么弄的?”
“捡的。”
“这么好彩?”
“好彩不好彩,反正给我捡着了。”
“不是发瘟的罢?”
“你才发瘟!”
“要不就是一条病狗。”
“像吗?”
“怎么不像?难着是你打的,这么快手?要说是你打的,怎么不见血?我们又不听到叫声!”
“乱说什么。刚才你们不是看见有一辆摩托从这里开过吗?就是他们,那是盗狗贼。刚巧被我遇见,他们连狗也不要,跑了。我就捡个现成,拖了回来,大家岂不是可以放开肚皮大吃一顿——出手吧,让我们来吃个痛快!”
淡路说着,把狗拖进寮,好得人们在灯光下看过饱。
“黄毛狗来的。”淡锋说道,“一黄二黑三花四白。兵佬好手势,一拖就拖个一等货回来。”
柳天忠上前踢了踢,抓着尾巴提了提,说:“好家伙,有六七十斤重哩。”
“这是谁家的狗呢?我看着有点脸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广土无话找话说道。
“管它是谁家的,我又不偷,又不抢。怕他干啥?”淡路把狗踹了一脚,说道。
“不就是。”淡锋和应了一句,“管他娘的,咱们架起火,把它烧了煮一镬,吃个通宵。到明早,吃不了的,往河里一倒,了事一宗。要是有人问起,咱也是一问三不知,不就行了?”
“对,”柳天忠说着,吃了一块鸡肉,边吃边说,“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心动不如立即行动。来,等我烧水打理它。”柳天忠拿起水勺,把镬头里原计划煮青菜且已经放了盐油的正在沸腾的汤水,用镬铲一铲两铲的舀上勺,泼出寮外,回头给镬头加了半镬水。吩咐,“加火!——我们先吃一点,等一会水热了,再给狗拔毛。”
日期:2015-11-08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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