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坟》
第25节

作者: 赫园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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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为什么将紫莲藏在这地窖里?她完全可以离开,却为什么不走?秋娥想,一定要和这女人好好谈谈,她的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远离人世,生活在孟家草堂,她和于小呆是什么关系?
  秋娥遇上紫莲就主动搭讪:“紫莲姐姐,其实你不必这样总是守在这草堂的,出去走走,外面世界很大呢,世道也在变。”秋娥试探着问。
  “唉,头些年想走走不出去,现在让走也走不出去了,不知道往哪儿走,上哪儿活了。”紫莲叹着气说。
  秋娥问:“还有亲人么?父亲母亲?还有别的亲人么?”
  紫莲摇头说道:“都没有了,只有小呆是我的亲人。”
  “紫莲姐姐,你是说小呆也姓佟?那为什么叫于小呆?”
  紫莲讲述了她和孟家的故事:小呆是我的亲弟弟,我母亲早早就过世了。十六年前,我十七岁,弟弟两岁,我们住在冬古乡,家里有四十垧土地,是爷爷奶奶留下的。父亲和叔叔带着我们靠租地为生。冬古和暖水土地相接,暖水村的孟德财就是孟士境的父亲,他不像他的父亲那样靠勤俭治家治地,而是有些心计,动心思。他相中了我家的一大片土地,这其中四垧地正好和孟家的地接壤。他变法儿想得到我家的地,就说用这片草堂换我家的四垧土地,因为他家当时已经在清水置了宅子,老婆孩子都到那边住了。

  我父亲不同意换,因为我们家靠这地为生。孟德财变着法儿和我们家拉关系,交朋友。先是让我弟弟佟紫杨来草堂打杂,学习做生意,孟家当时在镇上有两个卖布的铺子。
  我父亲喜出望外地把弟弟送到草堂,孟德财一天天带着我弟弟从清水镇到暖水村,从这个铺子到那个铺子转悠做事。我父亲就以为弟弟会做买卖了,高兴的像什么一样。后来,孟德财又找到了我父亲,说:“咱两家结亲家吧,把你家闺女紫莲给我儿子孟士境做媳妇,论人头,论我们孟家家景,都配得上你佟家,你除了那点土地,也没什么别的。你家紫莲进了我们孟家,不会亏她。”
  我父亲有点动心了,就说:“我过去看看,也顺便看看紫杨,要是行了,你们孟家就可托人提亲。”
  孟德财一口答应了。
  那一天,我父亲真的来到孟家,孟德财让人备酒备饭,我父亲喝多了酒,就在人家写好的纸上画了押,闺女也给人家了,地也给人家了。

  父亲醒了酒,孟德财拿出写好的字据给父亲看,父亲当时眼睛直冒火星,疯了一样,在厨房里找一桶豆油,在仓房里找出一捆麻柴,抽出一把,沾上豆油,拿出火镰打着火,点了就扔上了房子,接着又是一把。房子,仓子,都点了。
  孟德财一看火上了房子了,带家里的几个伙计,上了房子,用被子沾了水,将着火的地方盖住。
  父亲在下面喊:“孟德财,你不得好死,你夺了我的地,夺了我的闺女,你得下地狱!”
  孟德财带人拿住了我父亲。
  紫杨拼力保父亲,也让人拿了起来。关在一个屋子里,后面发生了什么, 紫杨亲眼看见了。
  再后来,紫杨最怕看见院子里石碾子。一看见,他就会喊叫:“碾死人啦,碾死人啦!”
  推断,他们是把我父亲放在石碾子上碾死了。
  再后来,我弟弟就变成了呆子。
  孟家把我娶进了孟家草堂。我怎么能从他们!但孟家绝对不会让我离开这里,于是我就守着这草堂和弟弟,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秋娥一听,这草堂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为了四垧好地,孟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秋娥找到孟士境:“你说,那于小呆傻了是怎么回事?那四垧地是怎么得来的,还有紫莲,还有他们的父亲?”
  孟士境道:“小娥子,看来,你是全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
  “这是血的事实,老天有眼,你瞞得了人,瞞不了天!”
  孟士境又道:“事情和紫莲说的基本一样,可这是我父亲孟德财犯下的罪过,我呢,替父亲赎罪,我这些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赎回父亲犯下的罪过。可他们的父亲死于石碾,不是我爷爷故意碾死的,也是打斗中失手。都是因为那几垧地,是我父亲吞没了人家的土地和性命,于小呆目睹一切,我父亲给他吃了一种控制脑子的药,使他变得混沌有些失去记忆了。其实那紫莲算是我的结发妻子,但可她不从,我也从心里佩服她的豪气。可我又不能让她们姐弟流落街头,我必须给他们生活,就只好让他们住在这草堂里。”

  秋娥道:“你不是为了赎罪,你是怕世人知道了孟家的秘密和罪过!”
  “就算是这样,我只好这样。而且,于小呆的中毒,是可以用药来解的,可是一旦解了,他想起真相,会报孟家的仇。我父亲不在了,他报仇的对像当然是我。可不管怎么说,有一天,我还是要为于小呆解开这个迷,哪怕他来杀我。”
  听到这,秋娥的气消了下来,从气愤变得敬佩孟士境,道:“我真不知道小小草堂有这样的故事,你还会这样丈义,我不会离开草堂,不会离开紫莲姐姐和于小呆,更重要的是你。”
  “和我拴一根绳子上,你不怕狼九凤来找你?”孟士境说。

  “不怕。”
  “真的不怕?”
  “不怕。”
  “那好吧,真的谢谢你,小娥子!”
  孟士境张开两臂膀,秋娥一头扎进孟士境的怀里........孟士境热烈地拥抱,几乎将秋娥含在嘴里,嘴里在不停地说着:“小秋娥,我的小娥子,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女人了,我这一生心里只有你了......”
  邹望见秋娥每天在孟家草堂,有吃有喝,就和秋娥说:“我也要住进孟家草堂。”秋娥不同意,道:“这怎么可能?”
  邹望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就一路小跑,去了清水镇东孟宅,找到狼九凤,想用在孟家草堂观察到的情报来换回一些好处。
  “你是谁啊,来孟家找我?”九凤用手帕捂着鼻子问。

  “我叫邹望,是秋娥的父亲。”
  “邹望,秋娥的父亲?可我听说秋娥父亲早死了啊!”
  “哦,我.......我是她继父。”
  “哦,继父啊,那秋娥,她不是回了暖水了么,你不见她?我们给她家里捎了钱的。”
  “是,可她走了,去别人家当二奶了。”
  九凤一听秋娥嫁人了,那可好了,就道:“嫁人了,那我可管不着了。再说,暖水的水多好啊,冬天河水都是温的,你怎么不把自己好好洗洗再来镇东?”

  邹望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巴,道:“我起的早,没来得及。”
  “有事快就说吧。”
  邹望耸拉着两肩膀,半闭着眼睛,道:“孟太太,我可知道一桩天大的秘密,在暖水,孟家小草堂,这可是你孟太太无从知道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你是说,是老爷的事?”
  “对,就是他的事。”
  “他和谁,谁家的女人?”

  “我女儿啊,孟老爷要娶秋娥做二房啦!”
  “当真?”狼九凤一听,火当时就窜上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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