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要了他的命！”土匪们全都停下。
　　“别别，大爷饶命！”
　　“让他们过去！”
　　“好好，放他们过去，让开路，把石头搬开！混蛋，快点儿！”
　　换成土匪们手忙脚乱了。运夫们个个感激又担心地望孙立堂一眼，匆匆赶着车队走了过去。
　　待他们走出百米来远，孙立堂质问胡子土匪：“你们是狼帮的？”
　　“是，求……”不等他再说出求饶的话来，孙立堂右手一合，那土匪身上软了，口袋一样倒在地上。跟前的那些土匪弓步持刀向后退着，没几步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待续]

　　日期：2013-12-10 09:23:52
　　6、
　　车队等在百米外，见孙立堂走了回来，个个欢喜，说着：
　　“你看那土匪那怂样儿！”
　　“解气，真解气！”
　　“立堂，你那一招一定得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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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怕土匪再追上来，加快脚步，拽着骆驼走。尤其回来时，怕土匪截在道上报复，有的甚至提出绕道回去。孙立堂没同意，指出原路返回。
　　这一路十分忐忑，过石龙后运夫们两脚是哆嗦着在走，东张西望的脑袋简直摆成了波浪鼓。回去却也顺畅，人们更加钦佩孙立堂，一句话在煤窑这行当里传开了，“有孙立堂在，土匪都不敢露面！”
　　孙立堂难平静了，因仇人就在跟前。
　　年根近了，人们都有些心慌，干什么都不得劲儿，净想着回家过年。之后一连几天没有走北线的货，孙立堂竟急出了病，一天早上起来，身上虚的很，直发热。虽如此，也要实施他的计划，亲自找上尧山去，端狼帮的老窝。

　　孙立堂背上一个装有干粮的包袱，正准备上路，工头又找上他说，有一批发嵩县的货，要他跟着跑一趟。本来用不着他，因为还是走北线，那队的队长指名要孙立堂同去。孙立堂勉为其难，计划着回来时再上尧山。
　　人们都盼着跑完这趟就回家过年，不想在那个山道崎岖处，又遭了土匪。一摞石头堆在前行的路上，众人顿时惊慌失措，抬头看时，见山坡上站着十来个土匪。孙立堂看过去，瞪直了眼，他一眼认出了站在前面的那人，狼帮的五当家——梁鬼刀。（红枪会成立后，各会发有狼帮五个当家的画像，让各处提防。那五张面孔，孙立堂早印在了头脑里。）
　　梁鬼刀身旁的一个土匪指着孙立堂说：“五当家，就是他！”
　　梁鬼刀轻蔑而丑陋的一笑，一挥手，十余个土匪持刀杀下山坡。他本人直取孙立堂。到他跟前时，借着下跑的惯势，纵步一跃而起，飞腿踹向孙立堂的胸前。
　　日期：2013-12-11 08:59:15

　　[接上]
　　孙立堂急撤步，避开的同时站定，抬手一拳朝梁鬼刀身后脊柱下端尾闾穴打过去。梁鬼刀皱眉，下落的瞬间在空中急来一个转体，化掉孙立堂的来拳，稳稳地落在他跟前。好俊的功夫！
　　孙立堂心知遇到了敌手，本要在他站稳之前再打过去，因为身体发软，打过去的拳明显慢了，力度也大打折扣。梁鬼刀轻松挡掉来拳，一记上步推肘，正击中孙立堂心口，他跌出四米远，摔向驴车，又重重地趴倒在地。梁鬼刀紧跟上前，照着孙立堂后心抬腿又一脚，孙立堂努力支起的胳膊瘫软。
　　十个的运夫早成了刀下鬼。梁鬼刀打开驴车见是煤，大笑着说：“正缺煤就送来了！弟兄们牵那几匹骆驼上山，别忘了那三头驴，那也是肉，咱爷们也要过年！哈哈。”
　　土匪们牵着骆驼拉着驴往前走缓坡，上了山。
　　傍晚下雪了，纷飞的雪花点点掩埋了路上的尸体。天地静成了一片。
　　日期：2013-12-11 11:17:16
　　[接上]
　　好久，一块雪起了裂痕，站起来一个人，是孙立堂。他转身茫然地望着，看着路上的驴车，及地上依稀的一片血红想了起来，立时攥紧了拳头，望着山坡迈开脚步，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他好恨，把拳头打着雪地，灼烫的泪珠滚下。

　　天昏暗了，孙立堂卸空驴车上的煤，把同伴的尸体抬上去，拉着车，艰难地走回。
　　煤窑成夜地点着煤油灯，一来提防有偷煤的，再一个为窑上人们也照个亮儿，万一哪个出来撒尿一小心摔进矿井里可不是闹着玩儿。据说以前有人掉进过去，白送了条命。孙立堂半夜时走了回来，有撒尿的出来远远地见了还以为是偷煤的，一阵喊叫。众人拿着家伙追下去，才发现是孙立堂。
　　孙立堂见到了地儿，脚下一软趴倒在地，又昏死过去。他再醒过来是两天后，在帐篷里的角落，本要起身，却一点儿力气使不上，扎挣了好一会儿仍动弹不得，连单薄的棉被都拂不开。工友见他醒了，送过一碗水来，搬着他的头喂他喝下，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孙立堂断断续续地回忆，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孙立堂又问那些尸体，那工友叹口气说：“当地的让家里人领走了，一人赔了五块大洋，外地没人领的草草埋了。”
　　孙立堂眼睛有些湿，没再说什么，一脸枯槁地呆望着篷顶。他这个衰残样儿，两天来人们一直以为他死了呢。这工友是孙立堂跑汝阳那队的，名叫张祥，个儿不高，对孙立堂有感激，又可怜他，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其实工头早把他开除了，不是因为他带的队被抢了，而是因为他把尸体运了回来，让煤窑又赔了几十块大洋进去。要不是其他工友帮着说情，工头早把孙立堂扔了出去。

　　待下午孙立堂又喝了些米粥，恢复了些力气，张祥才把工头早让他说的话告诉了他。孙立堂听了干巴地笑笑，当即就要起来。张祥赶紧扶他，替他把棉被捆上，问：
　　“我听你口音是外地的，你有落脚地吗？”
　　孙立堂摇摇头。
　　“我跟你说一个地儿吧，要是你实在没去处……”
　　孙立堂背着他的行李卷，拄着根干树杈走了。张祥在黄昏的山坡上一直目送。
　　日期：2013-12-12 09:12:51

　　孙立堂走到城里，夜幕已落。这晚是除夕夜，城里家家点着暖黄的长明灯，透着安详与温馨，偶尔传出的声音尽夹带着欢笑。孙立堂不是没想过回家，他想回的不是如今四壁凋零的家，而是过去的。哪里回的去呢？他走在街上，如同鬼魂般与之隔绝。某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想到自己已死，他一阵阵恐慌，因仇就不能报了，生的盼望更强烈，而绝不能离开。
　　想起张祥说的，孙立堂找了过去。到那家门前，他犹豫再三敲响了厚重的大门。片刻，一个老汉开了大门，上下打量孙立堂一番，问：
　　“你找谁？”
　　“我听说你们这儿找看坟的？我……”
　　“哦，东家还正说这事儿呢，你进来吧。”
　　那老汉领孙立堂到偏房后，又问了他几句进了北屋。有一盏茶的工夫走了回来，进门说：“东家答应了，要你今晚就住过去，你愿意吗？”
　　“行。”
　　“那你跟我走吧。”
　　老汉背着个布包，拎着个煤油灯，带着孙立堂出了门。朝着西面，出城后又往南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