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06 09: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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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走着，见前面街上围着一群人，走上前扒看，见人群里是一张破桌子，桌子后站着一个人，一直喊“去的画押，一天两毛！”
　　孙立堂问身边的：“这是干什么的啊？”
　　“挖煤的。”

　　“一天两毛？”
　　“你没听他喊啊。”
　　孙立堂挤上前，要过一张契约，问管事的：“什么时候去啊？”
　　“马上。”
　　有的闲少，有的闲累，走了不少，画押的加上孙立堂只四个。不多久来了一辆马车，拉上他们四个从城西边走了。出城后又往北，到一个山坡前有接应的，孙立堂他们下车后跟他往山上走。
　　不多远，到了。在山坡上稀疏的林木间有一块还算开阔的地儿，扎着一个帐篷，支着两架子。走过去孙立堂才看到那架子下面是井一样的两个深坑，有一平方米大小，望一眼不见底，煤就是从里面挖出来的。上下都是抓着一根缰绳，井底就是现成的煤，用铁锹挖下来，装桶里往上系。
　　新来的这四个，分成了两组，都在下面挖。当天就上了工，孙立堂托着饥饿疲软的身体，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差点爬不上来。工钱说是两毛，刨去每顿的三个窝头，没剩头儿。许是饿过劲儿了，或是吃的劲儿也没了，孙立堂捧着三个窝头，并不狼吞虎咽，只吃了两个便不再吃。留一个在身边，心头踏实不少。
　　鲁山县到处是这样的小煤窑，十分简陋，之所以不停招工，因为矿难频发。不知道哪一锹下去，地下就蹋了。新来的挖着挖着总是先挖出尸体来，有的吓得不干的，有的因为工钱涨到五毛犹豫着留下。这活儿是在拼命，孙立堂是留下的一个，因他在这里听到了土匪的消息。

　　煤窑不仅需要挖，也需要往外运。往外运一般是靠骆驼和马车，四面都有线路，最不易的是过北面尧山往洛阳的那条。路难走倒是其次，主要有土匪出没。因为有风险，给的价也高，重奖出勇夫，总有那为挣钱豁出去的，至少比饿死或砸死在井下强，多活一天赚一天。
　　中午吃饭休息时，孙立堂自报奋勇提出运煤。
　　“不缺人手。”工头说。
　　“我愿意走北面那条。”
　　工头脚步一顿，这才打量孙立堂，上下瞧他一眼，说：“年纪轻轻的，干吗那么早去寻死？”

　　“还没媳妇吧？等睡过女人再死不晚！”一旁的人都笑。
　　“我会武术，三五个土匪不是我的对手！”
　　工头转过了身来，抱着双臂轻蔑地说：“口气还挺大，说说你都学过什么花拳绣腿？”
　　孙立堂把手一指旁边哄笑的人们说：“你让他们可以全上！”
　　笑声噎在了嗓子里。那一伙个个站直了身体，都捋着袖子。
　　日期：2013-12-07 18:23:49
　　工头存心要看孙立堂出丑，也不拦，往边上一站，默许。
　　那一伙走上来散开把孙立堂给围在垓心，孙立堂左右打量一眼，脚步微曲站定。孙立堂身后的一个个儿高的冲上前，被孙立堂瞄到，一个后蹬腿踹在小腹上，摔出去一丈远；左右两边紧跟着冲上来，孙立堂双臂平举同时出拳，一个右脸一个左胸中招，两人齐齐地仰面跌倒在地。剩下四五个的再不敢往上冲了，一个个往后撤步。孙立堂眼神朝他们掠过时，有的甚至急退自个儿跌趴在地。
　　工头忙上前圆场说：“行了，不用比了。你可以走北线，正好有一趟货，发汝阳的，那边一直催……”
　　孙立堂做了那队的队长。一队七个人，四匹骆驼，两辆毛驴拉的小拉车，因路窄不好走没用大马车。全装满煤，运有两千多斤。按讲定的价格，每百斤一块，能卖二十来块大洋。队长的工钱是一块一趟，其余的都是八毛，而且路上的吃花全包。这一趟要两天，因骆驼走得慢。如果一个月要是走上十来趟，收入就相当可观了。然而就怕出事儿。孙立堂上路前摸清了，这段路最险的是到石龙的那段，地势起伏大崎岖险要，土匪便经常出没在那块儿。他跟别人的心思不一样，还就盼着在那段路上遇着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还黑着便起程了，为的是赶在天黑前到汝阳。一路上人们可是提心掉胆的，一声从头顶飞过的鸟叫，都能让脚下一趔趄。走了二三十里路时，天亮了，却阴着，让人心里发毛，仿佛阴云里就藏着土匪似的。这一趟大多是新手，因为给的价高，再一个见识了孙立堂的身手才敢走的。
　　中午时走到了石龙，人一多起来心里踏实了，憋了一路的气终于舒了出来，痛痛快快地吃他两碗烩面。孙立堂自然有些失落。吃过午饭，再往东是北汝河，顺着北汝河一直往北，半天的工夫就能到汝阳。河边地势平坦，好走许多，时有走人往来，土匪不敢放肆。
　　傍晚时孙立堂他们到了目的地，在集市上找着买主交割了货，一个个悬了一路的心终于着了地。到了城里，各自去找乐子了。孙立堂一个在旅店里，站在窗前望着南面家的方向，起了思乡之情。家，这个温暖的字眼，却由窗外的寒风带给他阵阵凄凉。一次次的思乡总是化成刻骨铭心的仇恨，浇在心头成了烈火。

　　这夜他想起了李萱，是啊，除了她还有谁可化作思念的依托呢？他在她家学武，两人一块讨论甚至比划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在昨日。不知她怎么样了？只一刹那间，他想给她写封信，而只是长长地望去一眼，便转过了头。
　　第二天一早，运输队回了。有的买了些当地的汝瓷运回去，再小赚一笔。孙立堂把这些倒卖的营生看不到眼里。过石龙后，人们又紧张了一路，终究是有惊无险。路上人们说的尽是跑完这一趟就再不干了，然而往往是歇息一两天接着上路。这甜头一吃上就罢不了嘴儿。
　　孙立堂一天也没歇，第二天又重整一班上路了。人们说他挣钱不要命了，有的则取笑他着急赚钱回家娶媳妇呢，这些话也只是背着他说说，他们可知道孙立堂拳脚的滋味。
　　人们一路上说着汝阳的女人怎么水嫩，嘻嘻哈哈的，跟上一趟的紧张劲儿判然不同，不想这一趟却出事儿了。走到一个狭窄处，从一旁的矮山坡上忽然滚下来一块大石头挡在了路上。众人大惊，转头就跑，不想身后早站上了三个土匪，一个个彪悍的，手持亮闪的大砍刀。
　　日期：2013-12-09 09:10:49
　　“哈哈，留下买路钱！”
　　青天白日的，前路上又出现四个土匪，持刀走上前。运夫们早吓得腿软了，一个个在骆驼和驴车跟前曲背缩脑的。
　　孙立堂直视着他们走上前，盯着当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问：“你们是狼帮的？”
　　胡子土匪瞪孙立堂一眼说：“还轮不到你问老子！”把大刀在身前一指说：“一百块大洋，就放你们过去！”
　　“我要是不给呢？”
　　胡子土匪又把目光敛回在孙立堂身上，持刀上前一步说：“小子，你不想活了？”
　　孙立堂依然直视胡子土匪。那土匪顿时恼了，举刀照着孙立堂脖子砍了下去。孙立堂朝右前方一移步，避开刀锋之时靠近土匪身旁，右手一爪上前锁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