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浓妆》
第10节

作者: 采薇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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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一定要等别人来追呢?如果喜欢,就要勇敢的去追啊!”
  然后摸着自己的心脏,非常幽默地说了句“Braveheart”,勇敢的心。
  她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深水。是那种很娇小法国女人,单纯天真,有清澈的眼神,和丰满的胸脯。对爱情的唯一要求就是:

  随时随地,请说你爱我。I love you。
  仅此而已。
  把他追到手之后她再也不野蛮了,她变成了温顺的小羊,却依旧喜欢说那句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动不动就做着夸张的表情说:“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么?”
  她总是问他,中国男人,你喜欢我么?
  他用力地点头,喜欢啊。
  她又天真地说,那我可以做中国媳妇吗?
  他又点头,当然啊,我们中国男人说话算话。我会带你去中国,去我的故乡。北京。
  一提到“北京”她就莫名其妙的兴奋。God!我很喜欢北京!
  那是一段美妙而浪漫的感情,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半点的互相折磨。他们一共结伴旅行了十七个国家。爱情在旅途中,在那些低矮的城镇之间,在荒废的车站里,在荒漠的土地上,渐渐地升温。在潮水扑打脸庞的时候,他说,和她在一起,呼吸上了瘾。

  他的异域恋没有什么怪异。仍旧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长期的路途和耳鬓厮磨中相互欣赏,彼此爱恋。因为有共同的趣好,有爱情的存在,每一步都显得轻松而浪漫。哪怕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困在沙漠里险些丧了命。哪怕有一次还在荷兰卖掉了自己的相机否则没有办法回去,但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美好,没有独行者的孤独,多了生存的动力。那个法国小女人十分善解人意。
  在他回国前,他们去了一家很大的咖啡馆。侍应生把两份咖啡和一份甜点摆到他们的面前来,然后离去,厅里似有悠悠的曲声,他看看她,然后拿出烟来慢慢吸。她叫他,中国男人,你不要忧伤。他将身子探过去,靠近她,亲吻她如花瓣般芬芳的脸蛋儿。他轻轻舔她温柔的眼泪。
  他们将北京作为旅行的中间站。要在那里结婚。然后从此开始人生漫长的婚姻旅行。年轻的男女总是把未来想得那么美好。
  她笑了,像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她给了服务生一张CD,请他放一首音乐给她的中国男人听。
  布瑟列侬是一个被群山包围着的优美小镇,德文里面它叫“Brixen”,意大利文就是“bressanone”。 Bressanone的山谷里时常回响着教堂的钟声,远处是悠悠的白云,山羊在牧场上漫步,高耸的白色山头直接苍蓝而明净的天。乐队的马修在绿色和平组织工作的时候,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孩,他们选了这个处在佛罗伦萨和慕尼黑之间的地方约会,俩人度过了一段甜蜜浪漫的时光。后来,女孩要去佛罗伦萨学习艺术,他要随乐队到慕尼黑继续的表演生活,不得不分别。马修流着泪水,在火车上睡着了,梦中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首歌,非常美妙的旋律和歌词。醒来后赶紧下了火车,来到最近的咖啡店,把所听到的旋律和歌词写在一张餐巾纸上。一年以后,他把这首歌录了下来。

  《Bressanone》。这是属于她的歌。是关于她和他的小镇。
  那个英俊的中国男人将自己温柔美丽的爱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刻也不曾放手过。第二天,他就要回国。
  海伦没有如预期想的那样和他成功私奔,她的父母阻止她嫁给一个中国男人,但是允许她去机场送他。他的父母也阻止他娶一个外国女人。父母都是军人,是古板而严格的家庭。特别是父亲,有着古怪的性格。是研究军事武器的专家。因为这样,姐姐也结束了一段跨国恋情,嫁给了一个在美国的中国男人。

  他在人群里,亲吻她的额头,然后飞快走了进去。就在他快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突然失控地哭泣,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传给他很多很多的飞吻,中国男人,你等我。我爱你。
  他始终记得那个场面。似乎三十二年来从没有经历过那么惊动离肠的场面,即便是少小离家,远别父母时,他也没有哭过。而就在他回头看见海伦的那一瞬间,他拼命地仰起头来,用力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他小声说,海伦,再见。
  再见的时候,是在三年以后。他去美国看望自己的姐姐,在一次老同学的聚会上,他见到了海伦,和她的先生。是高大雄壮的美国男人。做地产的。海伦发胖了许多,她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肚子也是大大的。他们相亲相爱,十指相扣。那一瞬间起,他突然不再难过。也没有再产生任何的杂念。
  海伦大方地对先生说,这是许文重,我曾经和他恋爱。
  她的先生更是大度,听到了她和他曾经的关系,对他更是百般的客气和友好。他絮叨地说着他和海伦结婚后的生活,他说,是的,海伦是个好姑娘。
  纵然曾经沧海,他也在心底祝福她。那个可爱的法国女孩。爱一个人,是要真心的希望她过得幸福。和海伦,最终成了朋友。这其实是情人分手后,最好的结局。
  其实她在毕业后没多久,也就是他回国没多久,就跟她的老板好上了。就是那个做地产的商人。没多久就结了婚。
  她曾经给他一段美好的感觉。但是他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他留给她的回忆是,他一共陪她旅行了17个国家。
  之后他便是独自恍惚的生活,空中飞人,做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应酬。开名车戴名表,住大房子。外人眼里的单身贵族。稀缺而优良的品种。而谁又知道他需要的温暖呢?那种贴近心灵的。他要她和他一同去旅行,走遍人生的每一个角落。她要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的女子,把她搂在怀里,她的头发柔软而脆弱,有水果芬芳的味道。
  但是他再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子。
  嗨。有人叫他。
  他抬头,看见直齐肚脐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浓密的长发。还有在黑夜里乌亮闪烁的眼睛。眼圈的一周浓黑。如花妖媚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灿烂的笑。
  她穿一条艳丽的红色长裙,裙摆很大,褶皱很多。层层叠叠像鱼鳞。
  这叫烟熏look,少见多怪了吧?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笑嘻嘻的问他。
  我当然知道,女人们都爱化这个。你们觉得很好看吗?跟熊猫似的。他嘬一口酒,浅笑。小姐请坐。
  噢,也是。柏惠说你阅人无数。
  他抬头,不悦的神色。
  她连忙识趣地收口,打了个岔,我唱歌怎么样?我歌唱得怎么样?说罢,拿起他面前桌子上的烟点一支,吸一口,再自己倒酒。
  刚才你在唱歌?是你?他问。
  是啊!难道,你不是特地来听我唱歌的?
  我没认出来。灯光太昏暗。而且,你化那么浓的妆。
  我看你是喝醉了吧。
  我觉得也是。
  那就赶紧回家呗。
  不是没有喝完酒嘛,浪费。资本主义作风。
  要我帮你喝吗?
  那就交给你了,我走了。他说罢,站起身来,抱着外套,摇摇晃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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