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路骑车搭我,从吉大出发,当时,我并不知到三乡有多远,以为就半小时就到。好乖乖,我整整坐在后座上1个多小时才到,只见他汗流浃背,我那里还用担心他会骗我?
他一路带着我,一间工厂一间工厂地问门卫,“招不招?”
然后,他硬是请我吃晚饭,说:“你刚来,没有钱,我才发工资,我来付。”
晚上,他就带我上他一个守工地的老乡处借住,我还记得,那天夜里,天很黑,我们三人围坐在小煤油灯前,一小盏,一小盏地喝功夫茶,那是我第一次喝那种苦涩的茶,黄褐色,他们直说好喝,喝习惯了就好了。除了熬的中药汤之外,就是我喝得最苦的茶,也是令我没齿难忘的茶。我们素不相识,这两位就能收留我住下,这个广西的男孩,无私地帮助。
他说;如果找不好事,暂时先回家玩几天再来。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地分别,那时还没手机,以后,当我工作稳定,再去那曾经睡过一觉的地方,只剩下高高丛生的杂草。从此,就再也没遇见过他。但一直在心底感激他,真是个纯朴的好人。回味,那一口一口的功夫茶。
日期:2008-06-20 15:23:08
工作,工作?到处碰壁,哪里能收留我这个盲流?求职者?我的要求也不高,有饭吃,有个地方睡就行了。路上偶尔有查暂住证的,关健是口袋的银子日渐稀薄。为了省钱,从每天吃两顿3元的快餐,过渡到一天吃一餐,而工作,好象遥遥无期,最后到需勒紧裢腰带减肥的阶段,每天就带一只空矿泉水瓶,到工地上找个水龙头灌满,在路边的小店里,一天买一个5角钱的“喜宝酥”吃(广东人这样叫,就是那种黄色的,甜甜的)。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再也不能住在银行的宿舍了,就必须搬出。
到哪住?既省钱,又可避风雨?
1994年12月,某天我提着行李袋,走在珠海的大路上,茫然四顾,在这里,我重新成为无家可归的自由人了。难道我的选择错了?还是我真的很无能?天惭惭地黑了,气温在骤降,我需要找个休息这身臭皮囊的角落。那时,珠海没有立交桥,如果有,我也会成为“桥民”。
在翠微村前面的一个空旷地,有一个木条搭建的小工棚。我走近一看,门没有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光突突简陋的木床,心中大喜,老天赐我的窝。
毕竟是冬天,南方半夜的温度很低,加上这个小窝棚四面通风,刺骨的北风呼呼地刮进来。迷糊睡到3点左右,就被冻醒了,没办法,刚来时穿得薄,只好站起来,沿着小床跑圈子,捱到天亮。
这样下去不行,钱没赚到,身体先垮掉了。到工地的水龙头接水,洗把脸。在坦洲14村,终于找到三间废弃的空厂房,到处堆满垃圾,散发着腐臭。找一间靠里面的小屋,将我的吊床扯起来。
搬“新家”时,阿华也过来,他说要陪我一起,天天在阿民单位里打忧也不太合适。他就在地上打地铺。我买上蚁烟香点上,谈论着以后如何找份工,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醒来,阿华被蚊子虰咬得满身红胂的疙瘩。我还好,裹着衣服,将头埋在衣服里才幸免于被亲密接触。这一夜,让我们深切地领教到广东的蚊子厉害,体态肥硕,勇猛,为了吸血,视死如归。
日期:2008-06-20 15:34:10
谢谢:两万年后/恰帕斯/骑着马儿过草原/sherwin2006/小_蒙等朋友的关注和留言。
在你们的鼓励下,我会在时间允许时,多写多发。
日期:2008-06-20 17:19:01
有一天,刚趟下,窗外一个黑影闪现。一个瘦削的男子问:“喂,你在这干什么?”“在这睡觉,刚来的,没地方去。”“这里不许住人的,早点走。”,说完,他就走了。
天亮唯一的事情,就是看小广告。基本上是靠两条腿。走在香洲司法局的人行路上,突然脚前方有两张身份证,珠海人的永久身份证。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永久身份证,不象咱们的,有效期10年。
不清楚,冥冥之中是不是老天爷又在眷顾。我将检到本地人的身份证的事告诉给阿华听:“将它按地址寄给人家吧,丢失了一定很着急。”同时在信封上,我写上在阿民银行的地址,担心万一对方收不到,也好退回来。
过了2天,阿民就通知我:“失主打来电话,要亲自过来感谢我。”
这是位儒雅的中年人,据他说,刚拿了本人和他太太的身份证去办股票手续,不小心遗失了,他坚持要请我去酒楼吃饭。阿华将我拉到一边说:“他是会计事务所的老板,认识的人很多,我们不要他请我们吃饭,请他帮忙给我们两个介绍个工作。这是我们最急的”。阿华不愧在社会上见多识广,我就按阿华的意思对这位老板说了。他说:“这个事,你们放心,吃饭也是一定要的。”他问我有没会计证或电工证,如有,就直接到他会计事务所做事。我万般遗撼地说:“没有。从学校毕业不久”,那时个恨呀,为何不考个证呢。
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无从下箸。一个多星期只吃5角钱的东西裹腹,工作没有着落,前途渺茫,那时吃得下如我曾经在国营单位常规的海宴?
从二中旁那间装饰豪华的高级酒楼出来,我猫藏到一片狼籍的废弃厂房。准备天明后,再次冲向各个街头巷尾,扫瞄招工的牛皮癣。同时,充满希望地,等待那位热心的老板电话。
7天之后,佳音传来。会计事务所给阿民通知,要我们到东坑XX玩具厂上班,他已和一位厂长打了招呼。我和阿华,一下拥抱在一起,近一个月的浪迹,终于有人发慈悲要我们打工了。
阿民也替我俩高兴,专门在一间老乡的小馆子,为我们加油。一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感谢阿民。
东坑是个偏僻的郊区,进去一趟需半个钟车程,那时还没有公交车的便利。
这是我进的第一家工厂,报完名,就在附近山坡上租了一间黄泥垒的小棚,和老家的牛棚差不多,但比较干净。50元租金,也就是我剩下的全部身家。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彻底净身,进工厂卖劳力。事后,我俩讨论,为何我们卖苦力都没人要呢?
我和阿华做车间的杂工,也就是搬运。因为装配线上全是女工,只有我俩是男丁,从一楼拉塑料五金配件,坐电梯上二楼,送到拉上。我第一次使用手动的铲车,特别新鲜。
我有空的时候,就帮女工们装配一下,因为从未进过工厂,好奇呀,还有这么多女同胞陪着一起劳动。阿华有工厂的经验,他发现在没有事做的时间,可以关在电梯里小睡一下,于是,常常能到那里找到他。要不,他就上成品仓库,和那个管仓库的小妹胡侃,回来时,精神抖擞,摸着下巴得意洋洋。说实话,玩具厂的女工多,未婚男子,只要长相不是太影响环境,常常比较吃香。
日期:2008-06-21 09:13:05
我戴着一副眼镜,还没脱掉书生气,人偏瘦,有种玉树临风的形象。车间的同事见我做这些体力活,常在背后偷笑。议论说我会做不长久的。我不这样认为,只要是用双手劳动,有口饭吃,先安定下来再想今后的发展,于是默默地很勤奋地做事。这里工作12小时,每天7元钱,每餐伙食费扣1。5元。我算了一下,一个月有120元工资。对于一个刚来谋生的人来讲,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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