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7-17 15:53:05
　　第二十五章
　　“女人的长发是女人对自己所有缺点最好的掩饰物——当然，我指的是正常的女人。”颜慧如说。“每个男人都对长发有一种发自内心挥之不去的情结，这种情结自从人类意识到男人和女人不应当一起洗澡一起上厕所并且需要用树叶遮挡自己的身体前就已经产生，并一直延续到现在。我认为原因是在人类没有主动意识到人类的身体需要遮挡前，女人会无意识地用长发来掩盖身体的敏感部位，于是男人对长发产生了一种神秘感，他们渴望掀开女人的长发，看到长发下的秘密，千百年来，男人写了无数的诗歌赞美女人的长发，其实他们是在赞美女人那被长发掩盖的身体，只不过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这是男人的一种集体无意识行为。所以女人的长发对男人而言意味着潜意识中存在的窥阴癖，也是女人之所以性感的原因之一。相反，由于男人一直不需要掩盖什么，所以男人的长发就显得怪异无聊，甚至会产生一种性倒错，抛开一些哗众取宠的因素，男人留长发不过是身体内残留的女性基因在起作用。”

　　当黄思翊盯着肖又嘉看的时候，她想起了这段话，虽然她并不需要用头发来掩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让她的头发垂到胸前，颜慧如关于长发的论说使她感觉黄思翊一直在企图用眼光撩开她的头发，窥视她的身体。她默默地用手指绞着发梢，心在砰砰地跳。
　　“你怎么会说波兰语？”黄思翊终于收回了他的眼光，与其说他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毋宁说他们之间需要一个话题。
　　“会说一门外语很奇怪吗？”肖又嘉问。
　　“不奇怪。”黄思翊笑着说，“一个外国人会说普通话不奇怪，但如果他会说隐藏在深山中的云南某个少数民族的语言就很奇怪了。”

　　“一个人对别人穿什么牌子的外套感到好奇并不奇怪，如果他同时对别人穿什么牌子的内衣也感到好奇就奇怪了。”肖又嘉说。
　　黄思翊顿时觉得尴尬，他讪讪地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会那么严重。”
　　“你随意去拉一根丝线，也许会拆掉一件毛衣。”肖又嘉说，“不过，这个问题还没那么严重，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
　　“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不过我对另外一个问题更感兴趣，而且这个问题应该是涉及外套，大概不会牵扯到内衣。”黄思翊诚恳地说。
　　日期：2015-07-17 15:54:26
　　“只要我知道。”肖又嘉说，“什么问题？”

　　“我发现你对咖啡厅的这幅波斯挂毯很感兴趣。”黄思翊眼睛瞟了一眼那幅挂毯，“有什么不对吗？”他想起那天她看着挂毯的表情。
　　肖又嘉笑了，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那幅挂毯，过了一会，说：“你确定这幅挂毯是产自波斯的吗？”
　　“你觉得不是吗？”
　　“我不太懂挂毯。”肖又嘉说。
　　黄思翊疑惑地看着她。

　　“不过，我知道波斯艺术是一种保守的艺术，他们大概不会对西方现实主义或抽象主义的艺术感兴趣。”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幅挂毯其实是用两幅画拼起来的——确切地说，是用毕加索的两幅画的中间部分拼起来的，我猜其中的一幅是《双手抱胸的女人》。不得不说做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毕加索独特的色彩搭配和拼贴手法，我想不会有人能看得出来。当然，这样天才的制作者我认为肯定不是来自波斯，我认为，除了中国人，没有谁还会有这么天才的构思。”
　　“你说这是件国产货？”黄思翊惊讶地说。
　　“我是说它是用毕加索的两幅抽象派作品拼成的，你觉得谁会这么干？”
　　黄思翊笑了笑，肖又嘉看出他并不相信。

　　“当然，揭穿这样一个事实确实会让对方感到痛苦，特别是当他为这个事实花了大价钱的时候，但事实就是事实。”
　　“我会去核实这件事，不过你说错了，我并不痛苦，恰恰相反，我希望你是对的。”
　　“你不痛苦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个错误并不是你犯的，这个大价钱也并不是你出的，不过无所谓。”肖又嘉说。
　　“也许吧，不过我的确希望你是对的。”
　　肖又嘉微笑了一下，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对这幅挂毯感兴趣？我记得我对它感兴趣的那天并没有旁人在场。”
　　“这个——”黄思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到狼狈不堪。

　　“我早就说过，不要轻易去拉一根线，因为也许你会拆掉一件毛衣。”肖又嘉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