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7-16 14:17:35
　　黄思翊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假期相当无聊，在学校里混了几天并且送走了一个他最近梦里经常意淫而实际上对他毫无兴趣只是不过稍显风*从他这里弄走了一张回家的机票的历史系大四女生之后，他买了张头等舱的机票回家——因为他听班上某个身世神秘并被盛传为官二代的同学说头等舱可以泡空姐——事实上空姐确实注意到了他，并且也注意到了他那双天真幼稚又充满着欲望和幻想的眼睛，她们也的确谈论到了他，一个空姐对另一个空姐说：“头等仓来了个小屁孩，色迷迷的烦死人了。”

　　另一个说：“那就废了他呗。”
　　前一个说：“毛还没长全，没兴趣。”
　　整个旅程中关于黄思翊的唯一的一段对话到此全部结束，不幸这段对话被黄思翊听见，因为他刚好跟在其中一个空姐后面打算和她说点什么，这段对话使他鼓足勇气酝酿了半个小时的情绪烟消云散，不但严重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而且使他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变得情绪低落，并在那个在背后污蔑他的空姐微笑着问他需要什么时在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恶毒的画面，这幅画面同时具有和他不久前看过的一部限制级动作片同样香艳的色彩——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急不可耐地向他抛洒媚眼，浪声说对他说：“我要，给我嘛。”而他只是用一种大义凛然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她因为得不到自己而被憋死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快活，脸上现出了微笑。

　　然后随口对她说：“我不想给你。”
　　这句话使得她感到莫名其妙，但她还是看见了黄思翊双眼中发射出的来不及掩饰的淫邪的眼神，她在心中暗暗地诅咒他。
　　黄思翊在邪恶的想象中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头等舱经历，他下飞机前把一张纸条塞进那个因为诽谤他而被他在意念中玩弄了一个多小时的空姐手里。
　　空姐惊讶地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有时间来废了我。下面是个电话。
　　她惊惶地把这张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因为没地方扔，她抽空塞进了兜里。

　　黄驷派来接黄思翊的车因为堵车迟到了半个小时，他坐上车的同时看见那个空姐正拉着行李箱站在路口，也许她在打车，也许在等什么人。黄思翊对司机说他想自己开车回家，顺便办点事。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缓缓地停在她身边，她当然看得出这辆车的价值，她惊奇地看着车窗慢慢地摇下，那个头等舱的小屁孩对她说：“要送你吗？”
　　她一时手足无措，过了几秒钟，她勉强笑了笑，说：“不用，谢谢。”
　　她看着车子消失，然后慢慢地从兜里取出那张纸条。

　　两天后，黄思翊接到一个短信：你被废了吗？
　　日期：2015-07-16 14:20:11
　　这不是他的初恋，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共同的爱好，甚至没有共同的时代烙印——事实上她整整比他大十岁——他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找回失去的自尊，只不过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忽视后的自然反应，特别是当他拥有作出这种反应的本钱的时候。
　　他并不后悔他的第一次被她拿走，或者换种说法：给了她。虽然在很多年以后，他也会想到如果他第一次做这件事是和一个他更能接受的女孩子，比如刘梦婷之类的人，也许他的感觉会有些不同，但这种差别很细微，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并不容易被感受到。因为男人的第一次和女人的第一次完全不一样，男人会有很多第一次，每换一个女人他都会重新得到一个新的第一次，而女人永远只有一次真正的第一次，哪怕你其实并不在乎这种第一次所特有的象征意义，你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们整个假期都呆在一起，以无穷的精力度过了这个充斥着欲望的假期，甚至大年三十他们都缠绵在一起，在各自电话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地用三次此起彼伏的高丨潮丨作为暂时分手的方式。直到有一天，黄思翊偶然发现她身上某种不再年轻的印迹——他发现在她贴的是假睫毛，某天因为她过于激动睫毛掉到了床上——这使得黄思翊觉得恶心。接着这种印迹越来越多地出现，比如她上厕所不关门，黄思翊能听见尿喷进马桶的声音，比如她的消化系统有毛病，偶尔会放很响的屁，比如她睡觉打鼾，黄思翊感觉她的鼾声甚至比他们宿舍那个肥壮的东北同学还可怕。

　　他离开了她，他还很年轻，不想把自己的未来和她过深地交叉，他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他能够得到的一切，开始对她感到厌烦。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表达因自己的离开而对她造成的伤害，他当时还暂时没有掌握足够多的金钱。他偷偷地打开吴青专用的一个柜子，从一大堆晃眼的玉器中拿了一个手镯，然后在某一个深夜悄悄地把手镯放到她的枕头边。
　　一年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找到了她，花了二十万从她手上买走了那个手镯，她曾经去玉器行问过，当时他们对手镯的估价大概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她对这个女人的出价感到惊讶，但当她突然从这个女人的眉目间发现了黄思翊的一丝影子的时候，她明白了一切。
　　吴青拉过刘梦婷的手，慢慢地把手镯套到她的手腕上，黄思翊感觉这个手镯有一点眼熟，他曾经仔细地观察过这个手镯，这使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他偷偷看了一眼吴青，心砰砰地跳。

　　“这是他姥姥临死前留下的。”吴青说，“好好保管，别落到不识货的人手中。”
　　黄思翊的脸刷地红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吴青问。
　　“我们才好了一个多月。”刘梦婷说。
　　吴青点了点头，她对黄思翊说：“有些东西弄丢了可以找回来，有些东西弄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黄思翊胆战心惊地点点头。
　　从吴青的住处出来，黄思翊长出了一口气。
　　“她很喜欢你。”他对刘梦婷说。
　　刘梦婷用手抚摸着手镯，说：“你和这个手镯有什么故事？”
　　“没有，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黄思翊慌乱地说。
　　“是么？”刘梦婷说，“我来猜猜看——”
　　“你又来了，别瞎猜了。”黄思翊打断了她。
　　刘梦婷笑了笑，说：“其实无论有什么故事都和我无关，我只是在想，他们对我这么好，如果我不嫁给你，恐怕我会内疚一辈子。”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黄思翊问。
　　“我要先想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幸福一辈子和内疚一辈子，我究竟该追求前一个，还是该避免后一个。”刘梦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