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要自己清楚，菀烟她总喜欢用自己的身体作实验。你了解的，对吧。”江言纥挑眉，嘲弄一笑。观众席上的人们热烈的掌声响起，然后便是滑稽的主持人演讲闭幕词。
　　顾城还一笑，点了点头便是离开。
　　“哈欠。”
　　菀烟在主持人说完闭幕词，红帘拉下后不住打了个哈欠，剧场里明明开了暖气，自己似乎还是很冷。
　　后台的人都在等着她，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武井桲拍拍她的背自豪地说到：“阿——菀烟真的是太棒了！”菀烟微微一笑，喉咙有些干燥，离开，不愿再多说些什么。
　　“你演的很好。”

　　菀烟将扎起的头发披下，走在黑暗中，摸索后台的门，听到了边上传来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浅不深，就是平淡一句赞赏。
　　“谢谢。”菀烟很有礼貌地道了谢。
　　“卡萨布兰卡。”女人附在她耳边妖娆地说一声，让人颤栗。
　　卡萨布兰卡，盛开在死亡和哀悼中傲然，厌世的花。
　　虽然身处黑暗，她看到女人妙曼的身姿，暗色的旗袍，狐毛大衣，脖子上的黑痣，那般熟悉……
　　“您是不是，认识江言纥。”

　　日期：2015-06-27 17:43
　　（十四）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会等。
　　——沈从文
　　从剧院门口的人群中挤出来，菀烟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掏出放在跨包里的手机。上面依然静躺一条信息，那个应该是江言纥发的吧，除了他，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在意她的表演。
　　毕竟，这部剧对他来说很重要。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她还是回了。
　　—学校后门。后者好像就在等她的话，很快便回复了信息。
　　菀烟记起，和江言纥的不愉快回忆便是在那里，她愿意帮他处理伤口，后者却拼死离开，那时候她觉得，这人真是欠揍，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或许是因为今日是校庆的原因，连这清冷的后门也有些喜气洋洋，青藤依旧繁茂，墙上的漆被重新刷过，成了绛红色。后门的保安似乎正听着收音机，里面放着老一辈的黄梅戏，从不远处传来。
　　菀烟走入小巷，无人烟可论。眼前闪过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墙边注视着那张张乱七八糟的油漆画，似乎是别校的混混趁黑夜翻墙进来画的，很乱，但不难看出画功不错。
　　卡其色、黑色、棕色。

　　菀烟在分辨出男人身上的颜色后，似乎是在他转头的用一秒想要转身离开，毫不犹豫。然而她的速度怎可能及上那个人，很快便被他擒住右手，菀烟吃痛地倒吸一口气。那人跑过来从后背还住她，对着她的左耳哈气。
　　“是你说要来见我的，怎么？又想逃了啊。”顾城用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阴险地笑了笑，菀烟身体一阵颤栗，咬紧牙关。
　　原来，发短信的人根本不是江言纥。
　　“滚开！”菀烟用眼睛去撇，渴望争脱他的怀抱，直视他的脸，“你这男的真是让人恶心！”
　　顾城死死地抱住她，怎可能让她离开。
　　“你不恶心么？”他话锋回转，“要不是我啊，你现在能有钱上大学么……”然后他摸索到菀烟左手腕上的那块破旧手表，嘴里发出“啧啧”的语气声。
　　“穷鬼。”顾城对着菀烟的耳朵轻语。

　　菀烟像打了激素，抓狂地左右摆动想要逃开，只怪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任由顾城的怀抱却挣不开。不知是否是上帝眷顾，顾城的手机铃声响起，虽然有些刺耳但菀烟听的十分舒心。
　　顾城不情不愿，打电话的人似乎也没有挂断的意思。菀烟只听顾城臭骂一声，松开了双臂，接了电话，自己的手也顿时放松了些，只是右手依然被顾城擒住。
　　“喂……”
　　“你在哪！”那头是喊叫。

　　“我不是说了我现在……”顾城极力讨好着，面带假惺惺的微笑。
　　“我要见你！马上！”然后便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
　　菀烟听的出来，那是简青瑶的声音。
　　“你……和她说了什么？”顾城当好手机，将菀烟抵在墙角，嘴里吐出热气，眼神尖锐无比。

　　“你不是，随便我的么？”菀烟勾唇。
　　“你听好。”顾城轻抚菀烟乱糟糟的发，“我会再来找你的，以后，你要记得好好陪着我才行。”
　　•
　　“喂，妈。在干什么？”
　　“陪你弟上补习班。”
　　“你别给他太大负担，他才高一而已。”
　　“闭嘴，我可不希望他和你一样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没有考到好的学校就是在为我丢脸……”
　　“妈！你是不是又借钱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向顾城他们家要钱，你这样让我很难堪…”

　　“你有什么难堪的，反正你就给我安心地读书。再说了阿城他人多好啊，懂事体贴，以后阿咱们家也有他这么个照顾的人，你要知道珍惜。”
　　“妈，你不觉得。你这是在卖女儿么？”
　　菀烟的父亲去世的早，弟弟才满月就因病离开人世。
　　家里就母亲一个人劳累着，也许是因为单亲的原因，母亲常常受人欺辱，还有家里一些亲戚的点点指责，所以，母亲好强的有些让菀烟觉得恐慌。

　　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些可悲，菀烟耷拉着肩膀从墙壁上滑落下来，渐渐由站着到蹲下来的姿势，手上的电话早已挂断，静音，无人打扰。
　　她抱住自己的头，思索着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难么，真难……
　　“女人，摆出这种姿势的人大多是由于颓废，你是因为没见到我而伤心难过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那声音的主人有女性恐惧症，菀烟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会冲上去抱住他，无论他的话语多么恶劣。
　　菀烟不想抬头看他，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她想知道，这人还会说什么无厘头又令人烦躁的话让她的心酸消失的彻彻底底。

　　“如果你只是想用眼泪冲洗眼球，并保持它们时刻淸洁明亮，你可以试着多眨眨眼睛，”江言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挠挠头，“眨眼的时候，眼皮就把泪水在眼球上均匀地摊开。然后眼泪顺着内眼角中的排水管道流走，沿着另外的通道流到位于鼻子背后的区域，在那里，眼泪会被身体吸收。”
　　“嗯，就是这样。”江言纥呼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场盛大的演讲。
　　看着不远处那个个有着明亮黑色发泽的脑袋，有些无言以对了。
　　他刚刚出剧场的时候其实是看到菀烟的，刚想要叫住她但脑子加速转动，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吃饱了撑的啊，再说了她笑的那么开心，这样硬生生去打扰她不好，实在不好……
　　然后青虞告诉他。
　　你怎么在这啊，菀烟她从表演开始就一直在找你了！你快去找她啊。嗯，还算她知道想起本大爷的重要性。
　　“喂，醒醒了。虽然今天的最好温度是达到了春天下雨时候的最低温度，但你依然不应该只穿了一件广告上说的真正澳大利亚羊毛所制的大衣就在这里蹲着，毕竟你永远不知道，病菌会悄悄地从哪个地方进入。”江言纥见菀烟蹲了五分钟也没回句话，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就算她有些什么烦心事也不能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