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
第24节

作者: 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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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6-06 14:32:00
  凌晨三点半,古赤萧和其他的收胶工从工棚里起身,收拾好收胶的工具,背在身上,然后大家各自朝着自己负责的橡胶树林走去。古赤萧走到橡胶林,每一株橡胶树上已经挂了好几个小桶,割开的树干裂口,树液已经流淌了一夜,古赤萧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桶里的树液收集。古赤萧的动作很快,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工作做完,时间还在四点多,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古赤萧放开手中的工具,慢慢接近古宅,绕着古宅走了一圈,然后踏入大门靠左边第四个灯笼下,站在飞檐下,古赤萧看着其他点燃的灯笼,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道,类似于鱼腥气。古赤萧明白,灯笼内的蜡烛应该是大鲵的鱼油,大鲵生活湖湘地区的西部,从古至今,很多达官贵人,用大鲵的鱼油制作长明灯。古赤萧再仔细看着灯笼的表面,并非是纸糊,而是皮革。薄薄的皮革映出昏暗的光芒。古赤萧看着最近的那个灯笼,终于看清楚,皮革硝制得非常细腻,上面一个牡丹的图案。古赤萧看了很久,才明白那个牡丹并非画上去的,而是………………一个纹身。

  十七个灯笼,全部是人皮制造。里面的粗大支撑,不用再推测,一定是人的骨骸。看来这个庄园主的魏家祖先一定是懂得很多邪术。南洋地区,邪术流行,巫师的地位崇高,魏家当年在南洋,一定是具备常人不能理解的巫术,让当地人敬仰,从而发家。
  古赤萧慢慢从熄灭灯笼的下方,推开古宅的木门,门轴年久失修,声音刺耳。古赤萧走进古宅的大堂,房间里布满灰尘,一个玄关矗立在大堂门后一丈远。古赤萧奇怪,因为按照建筑中国建筑,如这样的大户人家,玄关都是建在大院门口后一丈远,可是这个古宅就算是有大院落,现在也消失无踪了。可是看到玄关放在了大堂内部,古赤萧心想这个魏家大宅,可能重修建之初,就没有院落。玄关墙凹陷,凹陷处供奉着一个神龛,神龛上都是蜘蛛网,不知道多少年都没人打扫过。

  古赤萧忍不住拂开蜘蛛网,露出一个红木小匣,打开小匣之后,里面果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古赤萧这才把神龛上的牌位看得清楚,上面写着“魏公易欣大人之灵位”,上方还写着灵牌大黄道:“道远几时通达 路遥何日还乡”。
  “魏易欣”古赤萧脑袋琢磨着这个人的名字,应该是这个魏家的老祖宗。但是黄玉坤说过,马三宝太监的身边,并没有姓魏的随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魏易欣当年并没有到南洋来,带着道衍的信物,来南洋一定是魏易欣的后人。魏家后人思念故土,就供奉了自己的祖辈。
  日期:2014-06-06 20:28:00
  古赤萧绕过玄关,走到大堂内部,当看到大堂内的一切的时候,古赤萧倒吸一口凉气。大堂里睡满了人,全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下。

  但是没有任何熟睡中的人打呼噜的声音,也没有梦中呓语。古赤萧勉强靠着门外的灯笼微弱的光线,屏住呼吸,仔细查看。他看到这些人全部都一动不动,就像——不是就像,他们都是尸体。
  现在古赤萧看清楚了,这些尸体的身体都或多或少的有一点腐烂,但是为什么古宅里要放这么多的尸体在这里?古赤萧突然想起了师傅曾经提到过的一个家族,辰州魏家。魏家,和诡道齐名,同为四大外道之一的养尸家族。古赤萧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湘西的家族竟然在南洋也有传人,而且延续几百年,成为了南洋的一个望族。
  古赤萧虽然震惊,但是还记得自己到古宅里来是要找一个东西。但是现在古宅里到处都是尸体,也没有别的家具机关暗门之类的物事。现在他一个人站在死人堆里,天色仍旧是黎明,古赤萧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候,古赤萧突然听到玄关外的门轴跟刚才一样,又吱吱嘎嘎的响起来。古赤萧立即意识到有人和自己一样,走进这个诡异的大宅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能够躲避的地方,古赤萧心里盘算得飞快,听到已经有人声传过来,立即躺倒尸体中间,把旁边一个尸体的破烂头巾盖在自己的头上,一动不动。古赤萧刚刚扮作尸体躺好,微微睁开眼睛,透过头巾的缝隙,看到三个人走了进来。打头的竟然是黄玉坤!
  黄玉坤一直都是吞吞吐吐,原来他果然有很多事情隐瞒着自己。
  日期:2014-06-06 22:22:00
  另外一个人古赤萧也认识,就是介绍黄玉坤和古赤萧进入橡胶园工作的工头。最后一个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穿着确实一身的白色西装,下面是深色的西装短裤,脚上是皮鞋——这种装束和普通的华人佣工完全不同,如古赤萧黄玉坤和工头就穿着普通的短褂和布鞋。

  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比较有身份的华人。果然工头向那个年轻人说:“魏少爷,如今尸体越来越不好找了。你得给我加工钱。”
  魏少爷看了看黄玉坤,“让老黄从唐山再带一些人过来,现在橡胶的需求很大,全世界都要打仗。我家缺人手。”
  古赤萧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黄玉坤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水客。
  三人说了两句,黄玉坤和工头就在尸体堆里翻找,找了一会,他们把其中几具尸体背到魏少爷的身前,“这几个用不了,不成了。”
  古赤萧偷眼看去,那几具尸体身体残缺的厉害,大腿上的肌肉已经完全腐烂,骨头也折断。但是黄玉坤和工头为什么要说这几具尸体不成了?
  魏少爷对着工头说:“家父说了,能从唐山找人过来是最好,这种事情能不做就不做了。”
  工头讪讪的回答:“东边临海的一个村子,前段时间闹疟疾,死了不少人,我去看看。”
  “英国人管闲事太多,”魏少爷说,“还是算了吧,隔得太远,家父不做了,我本事也没到哪一步,英国人在路上设了路卡,我们家在这里还要靠着他们吃饭,这批尸体用完了,这事就算了。”
  工头急了,“那我以后吃什么?”
  魏少爷皱眉看着工头,“你好好的管理工人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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