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河很少去岳父卧房,陈致庸好清静,平时就住在宅院最偏僻的书房里,久而久之,书房就成了陈致庸的卧房。所以楚山河半年多来,到岳父卧房不超过三次,更不提晚上去拜访岳父。
夜色已浓,楚山河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感召,冥冥中,就朝着岳父卧房走去。也许是平日里生活太无聊,也希望看看岳父这么看中的客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当然还有那块一文不值的石头,岳父怎么就突然对它有了兴趣。
日期:2012-10-10 10:21:56
楚山河慢慢走在黑暗里,看见厨娘拿着空食屉走了回来,厨娘看见楚山河和自己迎面而过,也没有在意,或许在她眼里,楚山河根本就不值她注意。
楚山河慢慢走近陈致庸的卧房,透过卧房的窗棂,看见里面灯火明亮。里面人影晃动,那一定是岳父和来客在把酒言欢。
楚山河好奇心更炙,想去见识一下,到底什么客人,让岳父一改往日的习惯。
楚山河走到卧房门前,正要敲门。手抬起来,却没有敲下去,因为,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
“南洋的那个行家,听说开始也拿不准这个块石头。”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楚山河心里疑云重重。
这句话是自己的叔叔,楚守元的声音!
叔叔来拜访岳父,不奇怪,一定是来看望自己在陈家的状况,可是为什么岳父不安排他见自己呢。
“守正太自负,他这一生太过顺利,这也是他自己的劫数。”楚山河听见岳父陈致庸说道。
“您和家兄那是一辈子交情,家兄堪石的本领,从来没对旁人说起过,却对您毫不隐瞒。”
“嗯,他说他的眼睛和旁人不同,能看到翡翠的水光从岩石下透出,但是不能深,只能看到四分,他还说过,令尊能看到七分。”
“那个南洋的行家还真有本事,他在这石头上做了点手脚,刚好是四分下有一点水色。厉害,真厉害。都能瞒过我大哥。”
“那是守正太相信自己的眼光,太自信的人,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守正生前,我提醒过他很多次,可惜,他从不听我的劝告。”
“我们楚家在川西的铺面,就托付给您打理了。以后多多指教。”
“守正和我知己一场,你们楚家的产业,我当然会尽心尽力。”
“我的侄子,山河,现在还好吗?”
“很好,他父亲已经过世,我自当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也好,也好。”
“守正的遗孀可好?”
“很好,好歹是我大嫂,我不敢亏待,有吃有住。”
“恩,做人就该这样,当然礼数上还是要遵守规矩的,她毕竟是填房。”
“您真打算把令爱许配给山河?”
“山河现在还是个混沦小子,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让他早点懂事,年轻人首先要争取功名,现在他很让我失望。”
“那您的意思。。。。。。。”
“他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陈家也容不下纨绔子弟。”
“明白,明白。”
“可惜了山河,我很想助他出人头地,可惜他自己不争气。”
“您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若是有一分良心,也该知道您的苦心。”
“恩,就算是我逐他出门,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拳拳之心。”
“过了这么久才来拜访您,很过意不去。”
“守正死后,楚家上下都等着你主持大局,我当然明白。”
“您说这石头,到底有没有翡翠?”
“这就是个普通石头,南洋的那个行家,不会弄错。这石头没什么价值,我留着他,也就是个教训。”
“南洋人退还的一万大洋,我过几日,把银票给您拿来。”
“不急,放在你那里,就当是我入的股金。”
楚山河站在门外,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战栗。
楚山河站在黑夜里,一动不动。身体瑟瑟发抖。
楚山河觉得自己应该非常愤怒,但是情绪已经远远超过了愤怒的层次,他现在心里什么主意都没有,只是一片混乱。最终,楚山河无奈的发现,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什么都干不了。但是父亲的仇人就在面前,心里却非常不甘,就此放过他们。
楚山河站了很久,感觉自己的面颊冰凉,腮边发痒,用手拂去,手指湿润。楚山河手背把眼泪拭干,咬着牙帮,顺着来路走回。
楚山河走出岳父的家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在乡路上行走,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要报仇,但是从何报起,却又没有任何眉目。走得累了,顺势躺在路边的草堆上,沉沉睡去。
楚山河失魂落魄,在江油街市上游荡,如丧家之犬一般行走。
几日之后,楚山河回到重庆,重庆的街道上,聚集这人群,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临街高处,对着街道上围观的人演说,激愤不已。还有几个学生在一旁分发传单,一张传单递给了楚山河,楚山河没有心思细看,心不在焉,把传单扔掉。
楚山河正要走远,一个人把肩膀拍了拍,“山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山河一看,这人自己认识,正是在北京的同学宋世择,父亲也是一个商人,当年两人在北京一同求学。楚山河那里有心思跟老同学叙交情,摆摆手,慢慢走去。
“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宋世择在身后喊道,“记得来我家喝茶。”
楚山河终于还是走到了楚家大宅,管家老秦看到楚山河,惊讶的问道:“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楚山河不说话,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楚宅二字,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老秦慌忙向屋内跑去,嘴里喊着“大少爷回来了。”
楚山河急匆匆走到母亲的卧房,母亲看见楚山河,低声说道,“你岳父是不是容不下你。。。。。。陈家门风正直,他应该不会。。。。。。。”
楚山河对着母亲说道:“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我一个老婆子,能走到那里去”母亲低声说道。
“那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这里。”楚山河突然看到母亲的手上正在做的缝补,竟然是家里下人的衣物。楚山河脑袋嗡嗡作响,牙齿咬得科科作响。
“还呆着这家里做什么!”楚山河大声说道。
母亲垂头说道,“我那里都不去。”
楚山河正要劝母亲跟自己离开楚家。
楚守元夫妇,听到消息,匆匆向这边走过来,“山河,你这几天跑到那里去了?”
楚山河盯着楚守元眼睛,一言不发。他想从叔叔的脸上,看到一点愧仄心虚的表情。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楚守元埋怨道:“我前几日去江油,去看望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
楚山河说道:“我回来接我母亲走。”
“走哪里?”楚守元问道,“这就是我们的家,你们母子走那里去?”
楚山河看到叔叔一脸的诚挚,心里感叹,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他和陈致庸的交谈,哪里想得到这人的蛇蝎心肠。
“我决定走了。”楚山河冷冷说道,“从此我们母子和楚家没有任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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