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件小事,徐家赔朝阳些贵重玩意也就是了,偏生这刁蛮公主仗着备受宠爱,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到了朝臣面前,该怎么收场?郑皇后不舍得责备朝阳,狠狠瞪了翡翠一眼。
凌靖雪瞧得分明,嘲讽在眼中一闪而过。事情闹成这样,还死活惯着女儿,除了把弄得更糟别无好处。转眸打量众夫人,绝大多数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想必都在心里打着退堂鼓。
想透了这一层,凌靖雪面上挂着和煦温暖的浅笑,缓步走到徐家两位夫人面前,柔声安慰:“皇姐一时难过,二位夫人千万不要介怀。父皇见到徐公子英勇果敢,喜欢还来不及,定然不会怪罪的。”
朝阳的行为等于当众打了徐府的脸,二人唯有忍气吞声。眼看郑皇后追了出去,赵氏惴惴不安,魏氏亦失了把握。昭林二公主屈尊纡贵的安慰,等于圆了徐府颜面,二人心神大宁,恭恭敬敬回礼:“多谢昭林公主!”
锋芒不宜过露,凌靖雪浅笑回礼,返身落座。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她满心畅快,打了个手势示意宫女上茶,静静听着屏风另一头的动静。
皇帝皱眉望着满脸是泪的朝阳公主,又看了看郑皇后,眉宇间颇为不悦。
郑皇后看出皇帝的心思,暗暗捏了捏朝阳的手,笑着打圆场:“朝阳记挂着您,臣妾亦觉得应当与各位大人公子见礼,还望皇上勿怪。“边说边福了福身。
气氛大大缓和,皇帝展颜一笑,安慰朝阳道:“放心吧。”
短短三字,尽显他与郑皇后的默契。凌靖雪暗咬唇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扳倒郑皇后果非易事。
打马球的公子们见势不妙,收了装备上殿赔礼,徐寒拎着狗走在最前。虽然低着头,眉目间傲气凛然,生生撞进了凌靖雪的心里。皇帝与郑皇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神色愈缓,显然没有追究的打算。朝阳指缝中看得清楚,哭得更伤心了。
徐寒一身黑灰盔甲威风凛凛,衬出剑眉朗目,面如冠玉。他拱一拱手,语调沉稳:“微臣失手打死了朝阳公主的爱犬,请皇上责罚”
莫说他们有意招徐寒为婿,打死一只不合时宜窜出的狗本就算不得大罪。徐寒微一沉吟,续道:“微臣唯恐它四处逃窜惊了圣驾,贸然出手,思虑不周。”
好一招以退为进!凌靖雪暗赞一声,掩饰住欣赏的表情。这样一来,皇帝纵然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是为了保护他。
徐庭仪唯恐皇帝不好下台,越众而出:“终究是犬子的错!臣愿意自罚三月俸禄,送三只灵犬进宫陪伴公主,弥补小儿的过错。”
朝阳看出场面不对,渐渐收敛了哭声,老老实实立在郑皇后身边。
一场风波化作无形,皇帝哈哈一笑:“徐爱卿言重了!令郎威风八面,颇有爱卿昔日的风采,罚俸就不必了,你好好选几只伶俐的送给朝阳吧。”
郑皇后笑吟吟做了个手势,宫女端上早准备好的两杯酒:“徐公子敬朝阳一杯,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揭过不提。”
好手段,凌靖雪含怒赞叹:不愧是纵横后宫的皇后!既表明了皇帝对徐家的宽容,又表现了对徐寒的青睐。朝臣们都不是吃素的,焉能不明白皇帝纳婿的心思?
徐寒不好拒绝,神色端凝与朝阳饮了一杯。郑皇后看在眼里,忽然余光一瞟,眼中寒光穿过屏风,正正落在凌靖雪脸上。
日期:2014-03-07 13:25:05
第四章 姐妹(一)
时隔几日,凌靖雪想起来仍觉后怕,她终究还是怀疑了!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切不可将郑皇后想得太过简单,她暗暗提醒自己。
“公主,田贵妃那边派人送信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选中下月十五派人去徐府过定。”荷澜递上一杯茶气袅袅的碧螺春,附在凌靖雪耳边道。
想当初打天下的时候,徐庭仪战功赫赫,在军中的威望比凌风龙还高。若不是他懂得激流勇退,只怕早成了刀下鬼。如今两人成了亲家,一边软硬兼施拉拢,一边名正言顺监视,徐家再有能耐也逃不出皇帝掌心。
他倒算计得不错,正好方便她复仇,凌靖雪勾唇微笑。可惜千算万算,忘了宝贝女儿朝阳是个不堪大用的花架子。
“这么快?朝阳那边知道了吗?”凌靖雪扬一扬眉,轻轻吹散杯口的热气。
“珍珠没动静,应该还不知道。”荷澜边回答边警惕地环视四周:“公主打算什么时候递话?若让皇后娘娘抢先说服朝阳公主就不好了。”
“不急,徐府应该收到了风声,且看他们的反应。”凌靖雪从容不迫饮了一口茶:“皇后对我有所怀疑,不宜轻举妄动。”
没过几天,徐府里徐庭仪与二夫人赵氏正在太夫人魏氏房里喝茶,一个小厮忽然满头大汗闯了进来:“老爷,夫人,外面都说皇上要把公主嫁给二少爷呢!”
“公主?”二夫人惊慌失措叫了一声:“谁说的?哪位公主?”
徐庭仪与母亲对视一眼,暗暗扯了扯妻子的衣角,不动声色打赏了报信小厮几两碎银子,方道:“自然是朝阳公主。那天的架势你还看不出来么?”
二夫人面色阴晴不定,她虽然愚笨,也看得出朝阳嫁进徐家不是好事。莫说当日二人已经结下了梁子,就算公主当真温柔娴淑,徐寒也一样不愿意。一想到皇家气势,她顿时没了主意,眼睛直盯着丈夫:“这该怎么办?”
“圣旨还未下来,或许有希望。”徐庭仪沉吟道:“寒儿在哪里?”
太夫人叹了口气:“还能在哪里,上朝回来就进了梧儿的房,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大祸临头,他只惦记着儿女情长的私事。”徐庭仪勃然大怒,抬高声音吩咐丫鬟:“把二少爷叫来!”
徐寒大步流星踏进房中,对三人依次行礼,态度冷静:“父亲有何事叫我?”
二夫人唯恐丈夫再发怒,忙把儿子拉到身边,言简意赅告诉了小厮的话。见他眉头紧锁,好言安慰:“市井传言罢了,你莫太紧张。”
徐寒皱眉道:“那日我表现恶劣,朝阳公主理应瞧不上我,怎会起了下嫁的心思?”
忆起当日之事,徐庭仪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一掌拍在炕桌上:“你还有脸说!还好皇上不追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徐家?”
徐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良久方道:“公主也好,驸马也好,我没兴趣。父亲教训的是,当日是我莽撞了。”
太夫人护着孙子劝道:“朝阳公主的性子咱们都瞧见了,哪有半分媳妇的模样?府里养了尊说不得动不得的大佛不说,万一子嗣上有困难怎么是好?这桩婚事旁人趋之若鹜,咱们却避之唯恐不及。”
徐庭仪重重点了点头:“去年及笄礼的排场有目共睹,皇上有多偏爱朝阳公主大家都心里有数。这几年我好不容易退出了朝廷,结这么一桩亲等于自己往风口浪尖上钻,前功尽弃不说,只怕皇上还有其他打算。”
二夫人越听越急,忍不住插话:“干脆给寒儿和五娘办了婚事,赶在圣旨之前。”
太夫人恨铁不成钢斜了她一眼:“消息既然传了出来,咱们这会子急火火给寒儿成亲,岂不等于打皇上的脸?到时候随便找个罪名,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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