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佳人:女神炼成记》
第6节

作者: 陈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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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颜慧如对高真真的评价并没有到此为止,她认为,高真真对男人来说还是一个便宜的美女,因为她的美丽无须依托那些俗不可耐又价格不菲的手提包,无须那些昂贵到扯谈地步的奇装异服的包装,无须忍受那些夸大其词的化妆品的摧残,当然,这种便宜的意义极其有限,因为不会有任何一个在为她花掉这些金钱的同时感到心痛的男人会得到她。但对于在那些疯狂的理科生的统治下环境日益恶化的地球而言,她的美丽就是一笔难得而现实的财富,因为她不需要耗费地球上的一滴石油或猎杀任何一只动物就能让她的美丽呈现在大众面前。她就好像一首精炼的唐诗,你只能欣赏,但无法做任何一个字的修改——这就是中文系存在的价值——当然,颜慧如最后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连高真真和肖又嘉也是不能理解的。

  日期:2015-05-14 10:37:43
  高真真作为一个教师不但是对她的容貌的浪费,甚至是一种对美丽的讽刺,因为班上的那些正在步入躁动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会对这样一个美女竟然沦落到教书的地步而惊诧莫名,他们都不理解她究竟为什么那么热爱教育事业以至于非要搭上自己一生的美丽。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不以为然,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于把中国的教育事业承包给一群无恶不作的黄脸婆和少数性别不详的娘娘腔,象高真真这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当老师呢?她应该去做她该做的事情,比如——拍片,某中年女教师忿忿地说,这不但是我是看法,也是他们班的学生的看法。她这么说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有一天她路过高三一班的教室时,正好听见里面某个男生在发表关于高真真的演说,这个男生声称高老师不应该教书,而应该去做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比如说拍片,这样可以更好地教育我们,他的话引起一阵阵尖叫并伴随着满堂不怀好意的哄笑声——接着他声称他最喜欢的胸是“高罩杯”,这时有女生说教物理的老师也姓高呀,男生说问题是她的不真——这段对话使得中年女教师羞愤难当,因为不巧她正好是教物理的高老师,她冲进教室仿佛翻身农民控诉万恶的旧社会一般痛斥了该男生十分钟。当然,这位中年女教师的愤怒并不仅仅只是建立在她对教育事业的无限忠诚之上,还因为平时和她一起打羽毛球的某副校长突然说他腰有问题,医生建议他换一项运动,不要再打羽毛球了。疑惑不解的她终于在某天发现他并非不再打羽毛球了,而是和高真真一起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打球了,并且她认为并不是高真真主动邀请的他而是相反。她对他的背叛感到痛不欲生,尽管这位体育老师出身的副校长因为年轻时在体校练过很长时间的举重而显得象土拨鼠一样身材五短腰粗臀肥,完全谈不上性感和健壮,但他却几乎是一中所有男教师里唯一谈话时不竖兰花指的人了,这点男教师中硕果仅存的男子气使得所有腻烦了兰花指的中年女教师蠢蠢欲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教物理的高老师。当然,对于副校长来说,换了一个人也就相当于换了一项运动,至少高真真不会像发情的母老虎一样把他打得满场乱跑,如果他的腰部果真有毛病的话,和高真真打球肯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

  日期:2015-05-14 11:55:02
  虽然妒火中烧的中年女教师热衷于把高真真和副校长的交往上升到偷情的高度,但实际效果并不明显。不仅仅是长得象土拨鼠一样的副校长对高真真这样的女人肯定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经常会有一辆金色的保时捷跑车或一辆深黑色的奔驰来接高真真,而开车的是同一个人。两辆车的出现规律是这样的:平时是奔驰,周末是保时捷,这无疑暗示着这个人所拥有的一种人所不能及的高端生活水准。更不要说有发烧友指出,这种限量版的保时捷单价大约在一千二百万,而奔驰商务车也不低于七百万。这种生活水准不但令一个中学的副校长难以望其项背,即便是数遍整个城市,你也不能保证还能找出另外一个。当然,他肯定不是这个城市里最有钱的人,但当金钱的数量积累到一定级数时,当金钱对于一个人仅仅只是一些不断变化的数字时,单纯数额上差距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高真真最值得自豪的事情并不是父母赋予她的美貌,虽然这种赋予毫无疑问是高真真的父母送给她的最丰厚的一笔嫁妆,当然更不是因为这种美貌而成为市一中的话题人物和她那值得整个教育系统骄傲的职业选择。她的自豪在于她没有浪费这种美貌,在她二十五岁这一年,她的美貌终于为她带来了传说中的完美爱情:她遇见了一位富可敌国的年轻人,然后这位年轻人开始痴痴地爱着她。
  这个天方夜谭般的神话故事迄今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在高真真看来,这个神话还将象山鲁佐德的智慧一样无限地持续下去,她看不出会有什么意外事件打断这个神话。虽然颜慧如曾经冷静地告诫她不要把生活当做神话,因为我们都只不过是生活在此岸的人而不是彼岸的神,即便这个世界上果真存在永远不变的容颜,也需要一双能永远欣赏它的眼睛,但在你相信这一切都有可能前,拜托你先——说到这里颜慧如问高真真:“你最喜欢吃什么来着?”

  “蛋挞。”高真真皱着眉头说。
  “那就拜托你先按照你平时的量连续吃一个月的蛋挞。”颜慧如说。
  “我曾经连续两个月每天吃六个。”高真真说。
  “真够恶心的——那就再吃两个月,两个月不够就再吃两个月——直到你厌烦或得胃病为止。”颜慧如说。
  “为什么?”高真真问。
  “我只想让你知道哪怕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你也可能会厌烦。”颜慧如说,“即便你不厌烦你也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继续喜欢它——你还不明白?是不是漂亮女人都是笨蛋?”
  日期:2015-05-14 11:56:33

  高真真对颜慧如的话只是一笑了之,她说这些当然不是嫉妒,但一个快到四十岁还没有谈过哪怕一次真正的恋爱的女人又怎么能准确地预见到自己未来的幸福呢?高真真认为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在犯一个中文系教师的职业病:好为人师油嘴滑舌——以及体现一个老姑娘亘古不变的性格:刻薄别人抚慰自己,尤其是当别人靠近幸福的时候。
  颜慧如和肖又嘉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依旧没有见到高真真的身影,并且她的电话也罕见地关机,这种情况从她们首次邀约饭局到现在从来没有发生过。虽然近一年来她们的饭局越来越少,主要是因为高真真越来越难以抽出时间赴约,周末自然是没空的,平时的杂事也日渐增多——陪他看电影,陪他看球,陪他到郊区飙车,陪他陪他的朋友,陪他陪他的朋友陪他的朋友的朋友,陪他陪他的客户以及陪他陪他的客户陪他的客户的客户,等等等等。

  但她从来没有关过手机,颜慧如说过:幸福中的女人永远不会关掉手机,因为她要别人随时知道她的幸福;幸福中的女人手机永远有电,因为她要随时延续她的幸福;幸福中的女人手机永远有信号,因为她要随时发送她的幸福。幸福中的女人的手机就像家里的马桶,哪怕你根本不用也要随时保持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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