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30　21:53:26

　　◆◆◆ 第十一章 ◆◆◆
　　【151】
　　李铁柱在沈必富家睡完秋花的第一夜之后，又把其他三个春夏冬花各睡了一夜。他睡过秋花的第二日，便对她说：“我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这等福分，这回我得好好享受个痛快。我先去把你的其他三个姐妹睡了，再回来陪你。”李铁柱睡完春夏秋冬四朵烟花，觉得春花长得珠圆玉润，做起那号事来像吃大肥肉，省下不少气力。春花刚吸上大烟没多久，只是比李铁柱早吸了个把月，身子骨还没被削干，跟秋花比起来，能多几把滑溜的皮肉可以抓捏，特别是那两只挂在胸前不断抖擞的大奶，让他想起他那死去的娘亲。夏花年纪大了一点，人也是一样的干瘦，李铁柱跟她做那号事的时候，她老是一声不吭，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比起春花那不停歇的呻吟来，少了一番趣味和劲头，让他觉得太削身子，兌多了会折寿。而冬花呢？她倒是长得小巧又玲珑，就是两眼呆滞少了一层活气。李铁柱让她站着她就站着，让她侧躺着她就绝不会平躺着，总是按他的话原班照做，却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主动，显露着一副稍有羞涩的样子，愣是让他觉得别扭。李铁柱还是觉得第一个晚上跟秋花睡得有滋味，秋花虽瘦，可她的身子软得像蛇一样，搅弄得他从脚底皮到头毛尾都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缠绵和痴麻。

　　经过这一番的比较，两眼已是黑上一圈的李铁柱二话不说，很是爽快地把剩下的金银首饰和玉镯子撴放在桌子上，亮开嗓子对沈必富说：“沈老爷，我打算在你家里住一段时日，你给算算看，我这些金子银子玉镯值多少钱，还能在你家住几日。”沈必富哈着嘴说：“嗳呀呀，算什么算呢！都是临近乡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当是交你小柱仔这个朋友，你就在我家住满一个月。”李铁柱：“好！就住满一个月。”沈必富：“包你吃得好睡得香！不过，你之前的那四夜得算进这一个月里。”李铁柱满不在乎地说：“算进就算进，我李铁柱从来不是计较的人。”沈必富：“小柱仔是个爽快人。”李铁柱抬手哈着嘴说：“沈老爷，我还是觉得在秋花房里睡得香，这些日子你就让秋花伺候我好了。”

日期：2011-01-30　21:54:20

　　【152】
　　李铁柱不想离开沈必富的那座大院，倒不是因为还着迷那四朵烟花，而是因为烟瘾一日重过一日。一个时辰里得抽上两三回鸦片，他心里才能觉得舒坦。李铁柱一日到黑连房门都不出，除了跟秋花折腾上一两回，剩下的时间就只是两人轮流着抽鸦片。后来，李铁柱连自己在沈必富家睡了多少夜都不知道，也根本不去想什么时候自己就得离开，更把前些日还在心里想得焦心烂肠的翠莲给忘得一干二净。他两只圆鼓的眼珠子只看得见鸦片，其他的事情一概进不了他的脑子里，有时两三日也不跟秋花来上一回，只顾着神游完一阵又再神游一番。那些日子，李铁柱把以往在沙塘乡活过的十几个年头全忘光掉，把一整个沙塘乡的人连同他爹在内，也全都忘到九霄云外，仿佛他只是刚来到这个世上，只是跟秋花一个人认识，只是会抽鸦片这一种事。他觉得这才是人生在世的真正活法。

　　有一日，秋花去给李铁柱拿来早饭，一口口地喂到他嘴里给他吃。李铁柱嚼着嘴里的瘦肉，说：“路昌茗简直就是在放屁，他那个老是发痒欠兌的屁眼放的屁，比老天爷刷的闪电还要亮，比老天爷打的雷还要响。还是秋花你说的对，这天底下最好吃的，就是鸦片，鸦片就是我的爹亲娘亲。”秋花听惯李铁柱的骂话，懒得打理他，还是一口接一口地连肉带饭喂进他嘴里。李铁柱刚吃完饭，烟瘾就冒上头，两眼迷糊地说：“秋花，快，快，我们赶紧去找周公扑蝴蝶。”秋花把饭碗放到一边，就点着烟灯，伺候他吸鸦片。

日期：2011-1-30 21:55:00

　　　　
　　【153】
　　李铁柱吸那口大烟前，先拿烟棒吸上一口黄烟，这是秋花教他的，说这叫“娘送女”，是为了多过一会瘾。李铁柱呼足一口气后，再去吸那一口大烟时，恨不得一点烟丝也不吐出来，全部吞进肚里去。但他不吐又不行，那样会闷气直接把他闷死掉，所以只好在嘴角少之又少地吐出一丝丝，“吱吱”地吸着直到把一支烟泡吸光，然后立即往嘴里灌下去一大口茶，憋着嘴屏住鼻息，把烟气全消溶在肚子里，不让泄漏出去一丁点。这也是秋花教他的，叫“水打丸”。李铁柱吸完，秋花还是把烟斗打开，用烟刀底把烟灰渣刮出来，放在烟锅上，挪到烟灯上烤一烤，自己再吸上那最后的一嘴回海口。

　　李铁柱已经变得瘦弱不堪，面无血色，两只眼珠子常常发直发呆，瞳孔都缩小了一圈。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对刚刚的那口烟还念念不舍。缓过那一阵后，他紧闭着的双眼忽然瞪开，一下子变得精神头十足，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蹦下床，光着脚忽急忽缓地在那间小屋子里踱起台步，唱道：“要斗渔歌行麻来，斗恁姐妹七八个。斗恁姐妹无歌唱，无歌好唱勿麻来。”接着，他又变了个旦音唱道：“恁勿欺负阮无歌，阮有渔歌几千箩。三只虾船载唔了，搬起滩头高过山。”

日期：2011-01-30　22:03:12

　　【154】
　　秋花看着瘦骨嶙嶙的李铁柱披着一件薄衫光着脚掌自斗自唱，笑得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李铁柱见秋花欢喜，三两步蹦到她跟前，念道：“阿妹可要来唱一段。”秋花却打住笑，转过头来对他说：“今早沈大胖子让我跟你说，你只能在这里睡今日最后一夜，明日你就得回家去了。”李铁柱没想到秋花会来这一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答，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能再住了。秋花见李铁柱两眼茫然，倒有几分心疼，说：“你之前跟沈大胖子约好的，你给了他钱，他让你在这里住一个月。过了今夜，一个月就满了。”李铁柱嘟哝着嘴巴，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说：“我不走，没有鸦片吃，我死也不走。”秋花眼里虽然只有鸦片，可李铁柱住在沈家大院的这些日子，是她待在这里最快活的一段时间，不单李铁柱老分给她大烟抽，还老逗得她笑得没心没肺，心里也是很舍不得他。秋花：“那沈大胖子只认钱，可以为了钱连他祖宗爷都不认，你不走也得走。”李铁柱心烦气躁，干瘦的两片屁股从床上弹起来，抬起脚死劲乱踹一通。沈必富坐在院子里的墙角下晒日头，他吸下一口旱烟，两眼瞪着那两扇被李铁柱踢得“嘭嘭”咋响的朱红大漆木门，整个人却一动也不动。

　　沈家大院就像是李铁柱出世前的娘胎，他一想到要走出这个院子，心里就害怕得发抖，一阵阵的痉挛不时地抠紧他的心胸，害他憋得难受。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心烦意躁的李铁柱就把一整日的鸦片抽完了。沈必富专门叮嘱下人给李铁柱做一餐肥腻的晚饭，当作是给他提前送行，李铁柱盯着一碟碟肉菜，却吃不下几口。秋花刚撤掉碗筷，李铁柱便“嗷嗷”地喊叫着要抽鸦片。秋花在厨房里放下碗筷，又走到堂屋，对正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沈必富说：“小柱仔把今日的鸦片抽光了，现在又喊叫着要抽，他都快变成一条疯狗了。”沈必富眼睛也不睁开，蠕动两下嘴唇，说：“他本来就是条疯狗。”秋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正思想着，是不是去拿一点自己存备起来的鸦片给李铁柱抽，沈必富却掏了掏衣兜，拿出一小包比往常的量还要大一点的鸦片，说：“你要给他说，这几口鸦片是我送给他做人情的，让他抽大口点抽，把瘾过足了好上路。”

日期：2011-01-30　22:06:12

　　【155】
　　秋花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李铁柱正蜷缩在床角，浑身哆嗦着发冷战。李铁柱扭过血管暴突的脖子，看见秋花点着了烟灯，立即满脸堆笑，像条蚯蚓一样从床角掴到床沿，伸手抠住秋花那条像小木板一样细的腰。李铁柱两眼放亮，迫不及待地看着秋花给他在大烟枪的烟锅上按下烤软的鸦片。秋花拈着鸦片的手指才贴到烟锅上，他立马夺过烟枪，满是黑牙的嘴巴一张，就含住发着黑臭的黄铜烟嘴，使劲地抽起来。秋花心里想着李铁柱过了今夜就得离开，所以体贴备至地由任他怎么折腾。秋花舍不得李铁柱，就按照沈必富说的，给李铁柱抽的鸦片加大了量，好让他抽个大快活。李铁柱狠狠地吸完那一口，紧闭着嘴生生地把烟气往肚子里咽往肠子里灌。忽然，他两眼紧闭，眼皮颤抖，额头上的青筋暴跳，嘟哝了一句“好香”，眼眶里就冒出两只大白丸，嘴角憋出白沫来，整个身子蜷缩着剧烈地颤抖，大烟枪被他甩到地上去。秋花以为沈必富给的是一小撅上等鸦片，没想到药性如此猛烈，李铁柱虽然抽了一个月的鸦片，却还算不上是一条老烟枪，经受不住这烈烟，她吓得“哇哇”大叫，慌慌张张地跑去找沈必富。

　　沈必富是故意让李铁柱抽得昏死过去的。他家那个看门的家丁坐在门扇后的竹椅里，一直等到夜色深深地透入地里去，才站起身来，悄悄地打开院门，探出脑袋看了看门口有无什么人影。他瞄了一阵外头的路面，就缩回脖子扭过头来，摆起手朝里头摇了一摇，家丁沈大树就背着还在昏睡中的李铁柱走出院门，身后还紧跟着把一只手掌顶在李铁柱屁眼上的家丁瘦猴。他们两个轮流换背李铁柱，鬼鬼祟祟地一路走到下塘溪，过了木桥后，一直走到双辫子树林边，才把他丢到路边。他们两个又在李铁柱身旁坐了好久，直到天即将要蒙亮起来的时候，才站起身来甩甩屁股走人。沈必富交代过他们，如果路上遇到人，就说是路上捡到李管家的儿子，正是要把他给送回沙塘乡去。要是没有人看见，就把他背到双辫子树林边，扔在路边，在那里看着他，别让饿狼把他给啃了，等天快要亮的时候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