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惠不傻,也看出来了谁的官阶高,一把抱住了九指一只耳的腿哭喊着:“皇军,这些都是你们的,我们是良民,我们合作。小孩子不懂事,没见过这场面,可别吓唬我们啊。”
鬼子们流着口水看着那些金条,贪婪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鬼子军官突然想起来了玉儿,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玉儿的身影?他抓起张绍九,说了一堆,翻译告诉他:“你说的从沈阳逃出来的丨警丨察在哪里?”张绍九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疑惑道:“刚才还在这。”“他们几个人?”“回皇军的话,一共五个人。一个十来岁的,一个女的,一个中年的,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其中一个好像是领头的。”九指一只耳听完翻译愤怒了,给了鬼子军官一记响亮的耳光。“八嘎牙路!”
我们拼命的跑,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了不被鬼子发觉,我们一直坚持走小路,不走大路。宽子细心,让玉儿把新娘子的大红衣服脱掉,穿着那个走在路上太扎眼,等于是在告诉鬼子,我在这呢,来抓我呀。玉儿出门前慌乱之中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也不知是给丫鬟穿的,还是奶妈穿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就那么给穿上了。
鬼子是从沈阳过来的,从从南面过来,北上。谁都知道整个东北沦陷是早晚的事,但现在的我们,只想活下去。我们想要安全,只有继续北上。
跑了很久,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我们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王伯比老油子大一些,但常年的风吹雨打造就了他这结实的身板,比我们还能跑。暂时安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这个九指一只耳是冲着我来的,他一定会追我到天涯海角的。只有解决了他,才能继续我们的路。否则,他就像个讨债鬼一样,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这事谁能受得了?
我们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无处可去。望着茫茫的大地。广阔的的天地,不知何去何从。
我正在胡思乱想,最前面的王伯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跟我说:“周队,我想了半天,我们爷俩不跟你们走了,你们是做大事的人,我们不能再做你们的负累了,没有了我们,你们才能放心大胆、毫无顾忌的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王伯的话很突然,我急忙摆手:“说什么呢,王伯,你们怎么会是负累?”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周队,你心里明白。今天我们是幸运,能逃出张宅这龙潭虎穴,可我们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吗?”他看我哑口无言,又接着说:“我干了这么多年,有了一点儿小积蓄。我们到这附近的村里。买几块地,安顿下来,在这里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我一下愣住了,他说的是对的,我们三番五次的虎口脱险,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幸运来总结了,用祖坟冒青烟来形容都不为过。我们现在这个阵容,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根本就不可能跑得过日本的车轱辘。可是我又舍不得玉儿,但我又害怕我们会连累她。
我望着玉儿的眼睛。玉儿也望着我,我们都在心里诉说着彼此心里想说的话,但最终谁也没有开口。
“周队呀,我谢谢你们,承蒙你们对我和玉儿的帮助和抬爱。我们才有命走到了今天。可是现在这个形势,你带着我们,是有顾虑的,你是不能全身心做好的,仗打起来,谁又能顾得上谁?你应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我眼睛湿润了,低下了头。人生苦短,儿女情长。这种乱世,天各一方,也许就是一生。但是,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让玉儿和王伯陪着我们出生入死吗?可是就此分开,我准备好了吗?我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这样吧,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我们这边儿忙完了。我来找你们,等着我。”
六子在旁边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话:“周队,这茫茫人海,就算你想找,上哪儿去找啊?怎么找啊?”
宽子碰了六子一下,其实谁都明白。这茫茫人海,天各一方,上哪儿去找?此时说的话,只不过是留给彼此一个念想罢了。
我咬了咬牙:“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许久没说话的老油子突然开了口:“老王啊。你会什么手艺不?”
王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一句话,我们也摸不清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伯想了想:“我一直是给张老爷做杂活的,但要是说手艺的话……”他摸了摸脑袋,然后说:“嗯,我跟张宅的管家学会了修皮鞋。”
在那个年代,绝大部分人是穿不起皮鞋的,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穿得起皮鞋,这是其一;其二呢,皮鞋在当时的民国时期还没有大规模的流行。很多的人可能连见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每天为食奔波的穷苦人家。
老油子笑了,说:“这不就对了吗?你就找个地方安顿。然后你们爷俩开一个修鞋铺,可以当做副业。能去这种偏远地方修皮鞋的人,那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八成是大户人家,见多识广。一方面你可以打听我们的消息,另一方面,因为修皮鞋的人比较少,如果我们周队来找你的话,一打听很快就能找到,你看怎么样?”
我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老油子,真有你的。
就这样,我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儿,多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就在她从我身边抽身离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我等你。”我定了定神,也不确定玉儿刚才说话了没有还是自己的幻觉。我只知道,我的玉儿,要离我而去了。玉儿和王伯告别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齐齐哈尔,为什么去齐齐哈尔?因为齐齐哈尔是当时黑龙江省的省会,是东北重镇,是黑龙江省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我们认为东北军即使放弃了很多地方,甚至整个黑龙江省其他地方都放弃了,也不会轻易放弃省会城市吧。可能有些幼稚,但我们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斗转星移,很快,我们就到了嫩江江畔。一座大桥横亘在我们面前,桥上有很多士兵。
我们到了桥边。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对部下说着话。另外有一个士兵在大声喊:“要过桥的抓紧,再过一会儿。这个桥我们就要拆了。”
老油子挤过人群,凑过去拿了一颗烟,递给那个士兵说:“军爷,打听一下,好好的为什么要拆桥呢?”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一旁讲话的的军人,可能有上级领导在,他不太敢在大庭广众下接过来。但他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但没有放进嘴里,而是放进口袋里。然后告诉我们:“张海鹏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开始为日本人卖命。他的先锋队由他的手下徐景隆带领,马上就要到达哈尔戈江桥。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不可让他们踏上齐齐哈尔的土地一步。”
“张海鹏这个王八蛋。早知道他就是个大汉奸,当时就应该一枪崩了他。还有那个徐景隆,打扮得人模狗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宽子恨恨的说。
我心里一颤,又问了一下那个士兵:“您费心。我没听清楚。张海鹏派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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