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这才止住了哭泣擦干眼角的泪水,面带着哭腔啜泣道,“不……不知道为何奶奶要想不开,可……可她绝对不会自杀的!她……她都还没跟我享福呢!”
“节哀!”我上前对阿菊安慰道,十多年未见,她都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乌黑靓丽的长发披肩。
“是你?”阿菊指着我大叫起来,“你……你你你……你不是小刚吗?怎么?你子承父业了?”
“昂!”我摊开手无奈对阿菊一笑,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也就只能将就咯,可不能如此颓废下去。
“小兔崽子!”父亲狠狠的拍了下我的后脑袋瓜,这才让我想起此刻不是唠嗑的时候,从黑铁匣子拿出海螺!
“当……”父亲身手娴熟的用錾子重重的敲击了下供桌上的铜磬(类似铜铁铸成的钵)。
我坐在父亲的身旁,有模有样的吹起了海螺,这可是丑媳妇见公婆(第一回),心里也是十分没底!
华叔在我对面敲着木鱼,竖起了大拇指。摆放在父亲面前是本早已泛黄了的九天玄女经!
“啪……”他重重落下惊坛木,灵床两边叔伯的锣声和唢呐声等依次响起,我将海螺放回到了铁匣子后,摇起供桌上的三清铃,跟着父亲一起念起了咒文,好在超度仪式进行的还算顺利,并未出现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超度一番后,只留下阿菊在灵堂守孝,我们一行人便去吃豆腐饭,毕竟酒足饭饱后才有力气进行接下来的超度,饭桌之上众位叔伯对我夸赞有加!
刚入灵堂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阿菊不知何时趴在灵床上睡了过去,供桌上的香烛都已经灭了!
父亲见状立马点燃了香烛喊醒了阿菊,忙问刚才究竟到底发生了何事?阿菊双眼通红的打了个瞌睡,说是就在刚才有个很漂亮的红衣女子来祭奠福奶奶,或许是她太累就睡着了……
看着供桌上摆着一叠还未开封的锡箔我们便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亲戚好友前来吊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可红衣女子在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我们入座继续给福奶奶超度,父亲换上了红色的天师袍站起身来捧着玉圭对着酆都大帝的雕像鞠躬后再次落下镇坛木!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刚被点燃的蜡烛却“噗”的一声被吹灭了,不管父亲如何点却,始终再也点不着了,他大惊的望着灭了的蜡烛!
蜡烛点不燃!那就意味着逝者压根就不接受超度。刚过世的福奶此刻只能算是中阴身,连最基本的魂魄都还算不上。
唯有厉鬼才能够选择不被超度,因此为何得道的高人对待厉鬼基本都以驱为主?
难道是我们刚不在之际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再等我定睛看向遗体之时发现隐隐的散发出红光般的怨气!
一波未平一波却又起,摆放在供桌上的三清铃却是发出刺耳的“叮叮……”声!
父亲眼见这般模样,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沉稳的弯下身子,从黑匣子之中掏出一幅地藏王转轮图。
“小刚,阿华!将福婶的遗体抬起来……”父亲以命令般的语气对我俩说道!
起身我便抬着福婶的头,华叔抬着脚将遗体悬空,父亲将地藏转轮图衬在灵床之上,试着用打火机点燃供桌前的蜡烛,这回果真一点就着!
按照父亲的推测,福婶是喝农药过世,多半是心有不甘,必须要用地藏王菩萨度她入六道轮回。
父亲将酆都大帝的雕像收起,取而代之的摆上地藏王菩萨,六个童子雕像摆在菩萨四周,像是呈现一副六道轮回之姿。
我和众位叔伯换上了“道袍”,与其说是道袍不如说是明朝“官服”,更像是改良而来的戏服!
在我胸前绣着的是仙鹤的补子,袖管分别是道教八种卦象,比起父亲的天师袍远远不能媲美!
父亲捧着玉圭,脚下踏着罡步,似跳大神般“装模作样”起来,嘴里还跟着吟唱着熟悉的经文。
父亲用錾子重重敲了下铜磬,瞬间整个灵堂之内也变得热闹了起来,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可心里却始终有股不祥预感,福奶奶的遗体还在往外散发出红光般的怨气,这是厉鬼才会散发出的戾气!
令我担忧的是他们压根没发现异状,刚才抬遗体时就隐约发现发现福奶奶额头上被点了个红点,只得自我安慰不过是看岔了而已!
父亲以六道之轮回超度亡者,他抓着一把红香以烛火引燃,轻轻甩了几下放在门口,这是马上要“转连”了,这是送亡者上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阿菊手里拿着引魂幡跟在我们身后,亲友们头戴白布,捡起摆在地上的红香!
所谓“转连”只是围着逝者转圈,为的就是让逝者在黄泉路上不孤单,刚等父亲揭开红布让亲友瞻仰遗容之时,果真在福奶奶的额头上出现了“红砂”!
福奶奶是服用农药自杀的,死相必然是很难堪,眉心之处的“红砂”究竟到底是咋回事?
莫非如阿菊所说的那般?来吊唁的红衣女子有可能不是人?想不到我第一次超度便遇上了这种蹊跷事!
“冤孽血!”父亲惊诧不已的倒吸了口凉气!
他的话无疑是颗重磅“丨炸丨弹”,令众叔伯皆为大惊!
灵堂之内的亲友见迟迟不进行“转连”,纷纷都在私下议论开来。
父亲为了不耽误进度,只得一手揣着玉圭领在最前头,嘴里郎朗有词的念到,“命中之人,在中阴身,身如小儿,应为修福……”
我手中摇着三清铃跟随在父亲的身后,叔伯和那些亲友紧随其后。
此时压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同寻常的征兆足以说明绝非儿戏,好在逝者额头上的“冤孽血”在阿菊的擦拭之下消失了,本已提到嗓子眼的紧张又松懈了下来!
事毕,我便向父亲打听“冤孽血”究竟到底为何物?为何会引得他们如此紧张,好似看见了死亡那般!
父亲思索良久才告诉我,冤孽血是淤结在心头的最后一口怨气,迟迟不愿散去,更加不愿被超度入轮回,留在尘世之间只为找出杀害凶手,那口怨气一直会直冲天灵盖,才会看到淤结在额头的”红痣”,形状好似血液,所以才会被称之为冤孽血!
如今看来这“冤孽血”不过就是别人的恶作剧罢了,害得我们虚惊一场!
华叔却不这么认为,冤孽血也有可能不是逝者自个儿的,哪怕横死之人存在怨气,只是身为中阴身的它们压根掀不起任何风浪,但也有些厉鬼会借助刚死之人的遗体来复仇,然而这种情况毕竟都在少数!
超度一直进行到了半夜都未见异常,守灵的也就只剩下我们这些道士和阿菊!
突然灵堂之中的温度骤降,头顶之上的钨丝灯忽暗忽明发出“滋滋……”刺耳的声音,入夜的乡下的确是阴寒刺骨,该死的钨丝灯大概也是电压不稳的缘故。
“啪……”的一声,头顶的钨丝灯炸裂开来,“呼呼……”阵阵阴风从外面吹入灵堂。
盖在逝者脸上的红布也随风飘落到了地上,那张脸的嘴唇变得鲜红,好似刚饮过鲜血一般,借助屋外微弱的月光,能够看清逝者脸上发出隐隐的青光,再加上本就狰狞痛苦而死,看一眼都简直如同“噩梦”,额头上的“冤孽血”又死灰复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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