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一听,举着凳子的手一顿,冷静了下来,“钦差?”
“是啊!”谢颜头点的飞快,反正以谢庭的聪明,这件事他早晚能猜出来
,还不如自己趁早招供了,“朝廷得知江陵府税收异常一事,特地派了宴度支来调查,但宴度支被人盯住了行踪,不得已才会借助在咱们家里躲避几日,他今日便要走了!”
“哪又怎么样?”谢庭不为所动,一只手拿着凳子,一只手指了指宴徐行道“这厮就是最大的贪官祸害,他来查案?别不是把所有的银钱往自己口袋里塞吧?”
宴徐行贪污受贿一事众人皆知,他甚至连避讳都不曾,凡是来送礼办事的银钱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抬进自家院子里,他那宅子精贵程度比皇宫也不遑多让了。
一直在谢颜眼神下没开口反驳的宴徐行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就他还有脸说是我的女婿?”谢庭怒道“先前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护着他,但是现在,叫他给我滚!”
事已至此,谢庭也知道今日他是动不了宴徐行了,但是他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等等。”宴徐行突然开口道“岳父若是气消了,请容小婿说两句。”
“呸!谁是你岳父?”谢庭狠狠地啐了一口。
“谢公。”宴徐行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叹了口气道“看来娶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呐,方才还说我与阿颜指腹为婚,现在便改了口,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岳母会不会生气?”
“你给我闭嘴!”谢颜忍不住打断了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再这么口无遮拦说下去,她爹真的要打折他的腿了。
宴徐行被怼了一通,也没生气,反而无辜地看向谢颜,后者瞪着他,眼里的怒意不容忽视,而前者则挑了挑眉,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谢颜看懂了他的话,脸上迅速染了几分红晕,咬了咬唇不再看他,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架势。
这段眼神交流落在谢庭的眼中,心里酸涩的厉害,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卸去了力气似的,手中的凳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身子也瘫坐回了椅子上。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早就认识了?”谢庭问道,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属实不像是才相识的样子,就宴徐行那个嚣张性子,能乖乖地听一个小姑娘的话?
谢庭现在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就瞒着他暗许终身了,突然有了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没有,爹你误会了……
“不错。”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谢颜和宴徐行惊讶地对视一眼。
“你在乱说什么?”谢颜羞恼道“我几时与你相识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瞒着谢公了。”宴徐行状似无奈开口,“谢公早晚都会接受我们的,你也不用恼我?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吗?”
“你还说?”谢颜恨不得跳起来打他,“爹,我们真没有……
“罢了!”谢庭突然制止了谢颜的辩解,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儿赶路累了,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
“爹!”谢颜委屈地喊了一声,今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可就她而言,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无辜好冤枉啊。
“好了。”谢庭抚摸了一下谢颜的脸颊,扶起她,慈爱道“爹信你,爹也知道你不是乱来的孩子,但爹是真的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好吧。”谢颜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我去给爹铺床。”
“不用了。”谢庭道“你招待一下宴度支,别失了咱家的礼数。”说完,他踉跄着往厢房里走去。
“都怪你!”谢颜怒目而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是,都怪我。”宴徐行难得好脾气地承认了,他撇了一眼谢颜因为跪在地上许久而染上灰尘的膝盖,蹙眉道“天冷了,你该添两件衣裳了。”
“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谢颜没好气道“要是我爹气坏了身子,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宴徐行带着诱哄的语气道“回头我叫莫听抓一个大夫来给他瞧瞧行不行?”
“你少说两句比什么大夫都好使。”?“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气他便是了。”
一墙之隔的谢庭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包裹着他疲倦的身躯,耳畔是谢颜和宴徐行的争执声,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念去世的妻子。
夫人啊,他们的女儿长大了,可是她被那个臭名昭著的奸臣看中了,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宴徐行看谢颜的眼神里的那股情意虽然藏的很深,但谢庭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分明是当年他看阿颜娘亲的眼神啊!
谢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屋外凉风习习,屋内没有一丝亮光,他摸索着下床走到厅堂,厅堂里仅有一盏微弱的烛光,照亮着这个不大的屋子。
谢颜正和季夏在烛光下缝补着他破损的衣裳,两人一边小声说话,一边默契地穿针引线,温馨的不像话。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入神,女儿清秀的侧颜像极了她娘亲,可是她那倔强又认死理的性子与自己如出一辙。
“爹,您醒了?”谢颜抬看见谢庭从厢房走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您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起来也不披件衣裳?”
说着,她从一旁拿来缝好的衣裳给他披在肩头,“这袍子还是好好的,只是放久了有些地方破损了,我给爹缝好了,爹将就着穿吧。”
“没事。”谢庭拽了拽身上的外袍,笑道“衣服有的穿便是了,你也是,天晚了就不要做了,小心坏了眼睛。”
“好。”谢颜笑着答应,“爹饿了吧?女儿去给你盛点粥。”
“先不急。”谢庭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坐下,“咱们父女两好久没有说说话了,你陪爹聊一会儿?”?谢颜心里一惊,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僵笑着点头道“好……
季夏一见这架势,腿脚一转就要开溜,“那,那我去把粥热一下!”
谢颜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季夏不讲义气,战战兢兢地坐在了谢庭的身侧。
“他走了?”谢庭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谢颜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嗯,宴度支说他有事需要离开几日,叫我替他向您告罪。”
实际上是谢颜求了好久,什么威逼利诱、什么好言相劝的法子都用尽了,才将宴徐行送走。
谢庭冷哼一声,“这种事你不必替他遮掩,他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同朝为官多年,谢庭怎么会不知道宴徐行是什么人?但凡是他告罪的人都被他送进了大牢,他会向他赔罪?
“罢了,他的去与留为父并不在意。”谢庭看了看女儿低头不语的模样,轻声问道“阿颜,你跟爹说实话,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关系?”
“爹,真没有,都是他胡说八道的。”谢颜一脸焦躁,“他今天就是为了脱身才那样说的,女儿和他真的只是……只是……”
完了,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了,她总不能说是交易互利的关系吧?
“好,爹知道了。”谢庭打断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解释,“旁的也就罢了,爹只是想告诉你,宴徐行不是一个好人,且不说他是天子宠臣、婚事由不得他,单是上京城红颜知己就不计其数,他绝非是个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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