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性子不好,他若发现你在这里极容易生事端,若是冲动伤到宴度支如何是好?”谢颜循循善诱,“再说此地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姑娘,宴度支不怕被人误解引火上身吗?”
“不怕。”宴徐行含笑,“你爹未必打的过本使。”他是伤了,又不是瘫了。
“宴度支何必那我一个小女子开玩笑?”劝说无果,谢颜觉得直接摊牌,“若是宴度支执意赖在这里,那我只好去安陆县请县令来一趟了,想来安陆县令会很高兴接待微服私访的宴度支使。”
这个威胁似乎是起了些作用,宴徐行笑着的眉眼顿了顿,就在谢颜高兴的要张开笑脸的时候,他瞬间脸色一变,“若谢姑娘当真如此,那本使只好任由令堂蹚一蹚这安陆县的浑水了。”
“宴度支这是什么意思?”谢颜诧异地问道,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宴徐行话中的试探之意。
“谢姑娘知晓本使此番来安陆县的目的吗?”宴徐行反问她。
谢颜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寻亲?”
“当然不是。”宴徐行冷声道“本使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他爹娘早就死了,莫要说外祖,亲祖宗都不知道埋在哪里。
谢颜沉默了,此时的她突然理解她爹为什么喜欢参宴徐行了,这厮的嘴巴实在太坏,莫要说她爹,她都想写个折子骂一骂。
“你在心里骂我?”宴徐行眯了眯眼,嗤笑,“和你爹一个样子。”
谢颜乖巧回答“宴度支多虑了,小女只是在想我爹性子单纯直率,素来对生人亲信有加,不知这安陆县出了何等事故,要宴度支亲自去查?”
“想知道?”宴徐行换了一个姿势,在谢颜以为他会左顾言他之际,他反倒是直接说出了口,“圣上接到密信,江陵一带这几年风调雨顺,可税收却逐渐减少,偶尔还需朝廷拨款救助,谢姑娘觉得此事算不算大?”
谢颜愣住了,背在身后的话本子差点儿没拿住,脱口而出道“有人贪污?”
“不错。”宴徐行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据本使所知,令堂最近忙于秋税一事,以他的敏锐想必早已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以本使对谢御史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主儿。”
谢颜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般醒悟,想到谢庭一直对秋税之事关注有加,哪怕是去交税这等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可能会被人发现身份的事都去做,她突然顿悟了。
宴徐行说的没错,他爹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
“若是本使猜测的不假,令堂已经掌握了部分疑证,他此去邻县也是为了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宴徐行带着几分不赞同道“哼,这个谢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鲁莽啊,也不想想这小小的安陆县敢做出这等事,身后岂会无人撑腰?”
谢颜对他的称呼不甚在意,而是下意识问道“这个人莫不是你?”
宴徐行“?”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原本淡漠的眼神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这等低贱下作的手法本使从不屑用。”
谢颜这才想起此人虽然被骂作大奸臣,但于贪污一事上总是众说纷纭,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此人不贪穷人的钱,贪的都是那些上杆子送或者是有钱有势之人的。
比如说本朝最有钱的主儿当今圣上,那皇宫里的宝贝几乎都被他“贪”了去,还有想借此攀附的朝臣权贵,那是来者不拒,送多少收多少。
“那宴度支的意思是?”谢颜道“是不是我爹会有危险?可有查清幕后之人是谁?”
“没有。”宴徐行坦然开口,眼神却看向谢颜,“本是想查的,但这不是为了救你伤了胳膊吗?哎,这伤连个修养的地方都没有,怕是短时间内无能为力了,现在只盼令堂能稳重些,遇到难事多想想后果。”
谢颜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就是那桶里的鱼,虽说还能游两步,可随时会被野猫叼走吃掉!
“那宴度支到底意欲何为?”谢颜妥协了,论威胁人,十个她也不是宴徐行的对手,别告诉她宴徐行只是想在自己家住下,这里又不是金窝窝,有什么好图谋的?
宴徐行满意地点点头,将靠枕往身后一塞,堂而皇之道“首先,我要在这里养伤。”
谢颜点点头,大不了把她爹的屋子空出来给他住几天,她爹这一去起码要二十多天,这伤口怎么着也能养个差不多,到时候她再将屋子重现打扫一下,应该能瞒过去。
宴徐行见谢颜答应,满意地伸出第二根手指,“二,在养伤期间,你得好好照顾我。”
谢颜再次颔首,她忍了,最多她做饭的时候多带一碗,到时候可就轮不到他挑三拣四的了。
“三,我要你试探你爹,将你爹掌握的证据找到,交给我。”宴徐行继续伸出第三根手指。
谢颜猛地抬头,撇过眼,“我爹从不和我说公事,这件事我做不到,宴司使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做的到的。”宴徐行的语气温柔肯定,充满了蛊惑,“你要知道这是为你爹好,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而民不与官斗,这是千年的谚语,想来你也不想你爹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吧?”
“不会,我爹素来小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谢颜依旧不愿点头,她虽然偶尔有些跳脱,但也做不出背叛父亲的举动。
“真是天真的姑娘。”宴徐行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可知道安陆县只是其中一处,整个江陵所有的官员大都牵扯其中,而他们的背后则是皇亲国戚,你爹用鸡蛋撞石头,也不想想他有几斤斤两?”
谢颜被说的满脸通红,羞愤之情溢于言表,“那我又如何能相信宴度支呢?”
宴徐行比起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谁有知道这是不是他设下的局来引她上钩?
“你只能信我。”宴徐行轻声道“本使也不瞒你,圣上已经许下承诺,只要此案查清,那么三司使的宝座就是本使的了,不如本使再加上一条,若是你助本使查清此案,本使就答应助你爹官复原职怎么样?”
谢颜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看重此事了,原来是这个的缘故,早在谢庭没被贬之前就因为三司使一事在家大发雷霆,那火气能将书房烧起来,谁来了都劝不住。
本朝承延前朝旧制,设盐铁、度支、户都三使掌管财政,这些人皆是圣上的亲信,也是他的依仗,像宴徐行只是一个五品官,却敢和大多朝臣叫板,盖是因为他主管了天下租赋税收之职,可谓是大权在握。
而谢庭生气的点是圣上有意将三司合一,统为一职,号正二品三司使,并且让宴徐行任长官,这样一来,天下的钱财全都落在了他的手里,不可谓不大胆。
此提议
一出,遭到了绝大部分朝臣的反对,尤其是那些老臣,直接在大殿外长跪不起,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本以为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现在看来圣上一直没有熄了那份心思,甚至已经为宴徐行的上位铺起了路。
此时的谢颜已经相信了七分,毕竟从长久来看,一个江陵再怎么贪也越不过去全天下。
但是……谢颜合下眼,将真实的想法掩藏在心底,“好,我答应宴度支,只是有一条,我要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我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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