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行车靠边停下，蹲下装冻梨，挑选了20多个，又挑选冻柿子。
　　满满当当装了两个袋子，他付了钱，把袋子装到了后座旁边的筐里。
　　金兰芝：“振海，你经常赶集吗？”
　　振海：“过年赶集一般都是我来，有时候和二姐春红一起，有时候带上三妹春艳！”
　　“卖鱼了，大鲤鱼，卖活鱼了，大鲤鱼！”他们俩穿过集市的时候，听见有人卖鱼。
　　“兰芝，你扶着自行车，我过去看看！”振海把自行车把让给兰芝。
　　他个子高，站在人群外，看一个黑脸汉子，面前放着两个铁水桶，水桶里面是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足有1尺多长。
　　人们排队争着买鱼，振海也顺着人群往里挤，终于挤到了卖鱼的跟前。
　　“这条鱼我要了！”
　　“这条鱼我要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看上了一条鱼。
　　铁桶里只剩下一条鱼。
　　黎振海喊着要买鱼，旁边的人也说要买鱼。振海抬头看那个人，看着眼熟。
　　“李老师，您要吃鱼我给您送家去啊，还说什么买不买的，快给您带上！”卖鱼的手脚麻利，把鱼打包好，直接递给了这个“李老师”！

　　黎振海很生气，“明明是我先说买鱼的呀！”
　　李红星拎着鱼，从兜里掏出来5块钱，放在鱼贩子秤盘子上。
　　“吃鱼要看本事，不是什么东西都讲究先来后到的！”李红星一字一句。
　　“振海，走吧，回家！”金兰芝进来拉住振海。
　　李红星看到金兰芝，立刻切换成笑脸，“兰芝，这么巧，是回金家村吗？我这正好有条鱼，你拿回去给大叔大婶一起吃吧！”
　　“哦，谢谢你，我刚从家里出来，要回婆家了！”兰芝冷冷道。

　　“红星，这是我丈夫黎振海！振海，这是我同学李红星，在一中当老师！”兰芝介绍道。
　　李红星继续保持笑脸，左手拎着鱼，抽出右手和黎振海握手。
　　黎振海握住李红星的手，没怎么用力，粗粝的手掌，遍布老茧，握得李红星直龇牙。
　　李红星一直握笔杆子的手，像麻杆一样，不太受力。
　　“红星，你买到鱼了？走啊，晚上到我妈家，我给你做红烧鱼！”卢美玉拎着一包东西跑了过来，把李红星手里的鱼拿过来，扔在袋子里。
　　李红星有些尴尬，刚才还说要把鱼送给金兰芝，转眼，手里空了。
　　金兰芝都没看他一眼，早就坐上振海的自行车走了。
　　李红星看着金兰芝搂着振海的腰，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他的心很沉，觉得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卢美玉相当开心，红星居然知道自己爱吃鱼，这大冬天，活鱼可是太珍贵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回娘家，李红星在后面不紧不慢得跟着。
　　她娘家就在红星街里，两个人出来赶集，打算晚饭在娘家吃，吃完饭再回婆家。
　　丈母娘看到他俩带着鱼回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美玉，你俩还买到活鱼了啊，正好你弟弟爱吃，我冻起来，明天除夕吃！”
　　卢美玉的好心情，刷的没了，心比这寒冬腊月还冷。
　　她是二闺女，父母的眼睛里只有大姐和小弟，大姐是第一个孩子，干什么都喜欢，小弟是儿子，父亲当继承人培养。
　　卢美玉自己觉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找的对象看似优秀，可有时候心里想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
　　“妈，把鱼给你留下，我俩先走了啊！”
　　卢美玉的眼泪几乎流出来，转身走了。
　　“美玉，留下吃饭吧，早晨剩下的炖酸菜还有不少呢，一起打扫了，明天过年再做新的！”美玉妈说道。
　　儿子是吃鱼的，妈妈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更爱吃鱼。别说剩酸菜，就是新酸菜，卢美玉也不爱吃。

　　她走的很快，李红星在后面追她。
　　“咋说翻脸就翻脸啊，岳母留吃饭，咱们就吃一口呗！”李红星说道。
　　“要吃你去吃，不要拉上我！”卢美玉很气愤。
　　李红星愿意在岳父家吃饭，那是当校长的岳父时常给他一些外面没有的资源，消息。这些都是他增长经验，找机会向上爬的工具。至于岳父家给吃什么，他不在乎。
　　今天买鱼，也是为了截胡。看到那个叫黎振海的农民就生气，明明就是个种地的，站在那还那么有派头，手上老茧那么厚，把自己的手都握疼了。
　　就让他买不到鱼，在新婚媳妇面前丢人，最好到家跟他打一架，打黄了才好。
　　他期盼打架的两个人，此刻正在回头号村的路上。
　　黎振海和金兰芝聊着天，“那个李老师是教黎振洲的老师，还罚过他几次，挺认真负责的！”
　　金兰芝：“学武也在他们班，也没见到他有多负责！没事离他远点，跟扫把星似的！”
　　振海听到兰芝这么说，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金兰芝脑海里，又想起自己结婚那天，李红星一头鸡汤的样子。以前看他就不舒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如今发现“油腻”这个词，用在李红星身上，真的太贴切了！
　　“振海，李红星是上班的，也不缺钱，又不是没吃过鱼，他非要跟你抢那条鱼做什么？”兰芝问道。

　　振海一时语塞。
　　他看出来李红星是故意的，对自己一直有敌意，可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呢？
　　振海：“他没抢，恰好是他买完鱼就没了，我没抢上！”
　　兰芝：“我们村大水泡子旁边经常有卖鱼的，舅舅五福还能抓到鱼呢，不过自从兰梅出事，我们很少去大水泡子那了！”
　　振海：“咱家下屋里面有鱼，大哥和大姐从哈尔滨带回来的松花江里的鱼，是冻着的，炖着吃很好吃！”
　　“年年有余啊！希望咱们年年都有鱼吃！”金兰芝说道。
　　“好的，没问题！”振海回答。
　　振海想，年年都吃活鱼，那个老师能搞定的事，自己也能搞定。
　　聊着天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两个人到了头号村的村口。
　　黎振洲带着两个侄子，大龙和小龙在玩爬犁。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坐在木爬犁上，爬犁两侧栓着麻绳，振洲吃力的拉着他们两个，拉到坡上，再让他们两个滑下去。
　　坡面很陡，爬犁滑下去速度飞快，两个孩子一会尖叫，一会大笑，玩得特别开心。
　　“四哥，四嫂，你俩回来了啊！”振洲上来打招呼。
　　“咱们一起回家吧！”振海说道。
　　两个小孩正玩在兴头上，根本听不见四叔振海在说什么。
　　振海和兰芝推着车往家走，远远看到几个半大小子在那抽烟。
　　“看，那是振海和媳妇吧，听说新婚夜炕差点塌了，简直太厉害了！”吴五在那眉飞色舞的说。
　　“你亲眼所见？”瘦猴问他。
　　“那当然，我都听见了咣当一声！”吴五信誓旦旦。
　　正说到这，振海听了个正着。家里的墙坏了，如今传出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语言。
　　他一把抓住吴五的脖领子，你把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

　　吴五哪里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看到黎振海，吓得魂都飞了。
　　“四哥，我没说啥，和他们开玩笑呢！”吴五面带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