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被岳母训，回到家被姐姐虐，金学文把这股气都放在了酒上，一杯一杯敬姐夫黎振海，他可能忘记 了，酒坊上班的黎振海，喝酒像喝水。
　　金学文把自己差点灌醉，金胜昔及时把酒瓶子夺过来。
　　金胜昔放下筷子，严肃地说：“马上过年了，兰芝和振海今天也回门，咱们吃个团圆饭，我还有个事和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大家都安静下来，“是这样，红星信用社来了消息，要给我们免职和离职的人恢复职位，过了年就去上班，可以自己回去，也可以子女顶班，咱们家看看谁去顶班啊！”金胜昔说道。

　　兰竹：“爹，我能去顶班吗？要不要小朋友？”
　　大家都笑了，谁家要童工。
　　“目前符合条件的是兰芝和学文，你们其他的都不到18岁，顶不了班。”金胜昔道。
　　金学武：“爹，你可以自己回去上班啊，退休了还有退休金呢！”
　　“爹老了，就在果园那干吧！”

　　“姐，你去顶班吧，从小你就脑袋好使，你看今天打牌都比我厉害！”金学文说道。
　　王月英：“是呀，姐你去银行上班呗，学文还得跟我看小卖部呢！”
　　金兰芝：“今天打牌的时候定的规矩还记得不？谁赢了谁说了算！”
　　金学文：“你赢了，你想干啥？姐，亲姐！”
　　“输了的去银行上班，以后不许摸牌，听明白了吗，认赌服输！”金兰芝说道。
　　金学武拿着钢笔，把刚才姐姐说的话话，记录在打牌计分的纸上。

　　“大哥，不能抵赖了，我给你写好文书了，你过来签字！”金学武喊道 。
　　兰芝一早到家，金胜昔就和她说了顶班的事，希望她去银行上班，不一定能做会计，窗口柜台的工作还是可以胜任的。
　　说句心里话，这也是他对大闺女这些年劳动的补偿。
　　可兰芝说啥也不干，说 让学文去。金胜昔觉得学文肯定不想去，一天就知道玩，不愿意被束缚。
　　兰芝打包票，说她可以劝学文接班。

　　金学文继续推辞：“爹，你还不知道我吗？上这些年学，没学会什么，自由散漫惯了，不太适应每天卡点上班的日子。我要是上不好班，多给您丢人啊？还是让姐姐去上班吧！”
　　金兰芝：“学文，你去顶班合适，我一个小学文化，到那里也打不了算盘子，如果给我分配个打杂的工种，还不如在家种地自在呢！”
　　金兰芝放弃争取，一个劲的劝让弟弟去上班。她知道弟弟在王家生活不容易，自己已经外嫁，接了爸爸的班，两面关系都不好相处。
　　早晨她已经征求过振海的意见了，振海表示支持兰芝的任何决定。去信用社上班，他支持，大不了搬家到街里住，方便她上班。如果不接班，两个人在头号村种地，日子也能过好。

　　最终，金学文的拒绝无效，大家协商一致，让他春节后去信用社顶班。
　　王月英一直没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表态，先观察着再说。
　　金胜昔告诉金学文，“吃完饭回家和你岳父告诉一声，过了年你去街里信用社上班，你再把算盘好好练练，春节假期我教你三天，记得回来学！”
　　金兰芝和振海吃完饭也准备回去，马上过年了，就不住宿了。

　　从金家村出来，回头号村一路下坡，来时候车装的礼物，现在回来是空篮子，两个人骑车速度很快。
　　车子颠簸，金兰芝拉住了振海的衣服边。
　　振海一个手扶车把，另外一只手把兰芝的手拉到前面，“搂住腰才稳当，路太滑，咱们像不像滑冰？”
　　“滑冰要穿冰鞋，我见过村里的知青滑冰，在大水泡子的冰面上飞，还跳舞呢，很好看！”兰芝说道。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振海问。
　　“没，没有！”兰芝心虚地说。

　　自从回到金家，振海就发现兰芝在强颜欢笑。
　　兰芝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父母都没有发现，而振海却发现了。
　　决定谁去信用社上班，和当年决定谁上学一样。
　　父母的天平一直偏向于弟弟，如果是想把工作给自己，直接在家里就宣布了，何苦私下告诉自己，作为长姐，她经常都是被牺牲的那个。
　　振海没有再问，手轻轻地刹车，他想慢点骑回家，这样兰芝可以多搂自己一会，等到了家，又是一堆人乱糟糟的。
　　王家，金学文和王月英把年后要去信用社上班的事告诉了王二胖夫妇。

　　“你上班去，家里的小卖部谁来管，当初说好的结婚来帮忙管生意，这就撒手不管了？”二胖婶非常生气。
　　王二胖则是喜不自胜，能去信用社接班，那就是“铁饭碗”，眼看着赘婿变贵婿，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能砸到自家闺女头上，傻子才不同意呢？
　　“学文，爸支持你的决定，咱家这点活，二丫他们也能干，你踏实去上班，等过了年，看看在街里给你们租个房子，月英也跟你一去，不要来回跑，太累！”
　　“你就惯着吧！”二胖婶争论不过丈夫，出去准备晚饭了。
　　无论喜怒哀乐，有美食，一切忧愁皆可以解决。

　　“妈，等等我，我要学做饭，一定学会！”王月英追着妈妈去了厨房。
　　“油烟大，你出去歇着，妈自己来就行了！”二胖婶舍不得大闺女受苦。
　　“妈，不会做饭太别扭了，万一我和学文去街里住，您能天天过来给我做饭吗？”王月英说道。
　　“闺女大了，懂事了！”二胖婶乐呵呵地说。
　　王月英心里还有话，她可没敢和妈妈说，说了不像点鞭炮，炸了啊！
　　她听说过盖小娜在婆家的日子，丈夫在县城上班，她在家就像个免费保姆，做饭洗衣服伺候老人孩子，男人回来还嫌弃她没文化。
　　自己小学都没毕业，也就会简单记个账，金学文是高中生，即使没咋好好念书，那学历到了信用社也会被重用啊。本来自己先会打的算盘，现在金学文比自己打的快多了。等新婚的甜蜜劲过去，自己再没有进步，谁知道未来有没有人乘虚而入啊！
　　再看看李红星，自从娶了校长家闺女，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自己能给学文带来什么，一个小卖部？还是一桌子牌？简直没有办法比。即便借岳父家的光，李红星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仿佛中学里就他最牛，村里就他最有文化。
　　黎振海骑车，慢慢载着金兰芝走。
　　路过街里的时候，人很多，金兰芝把手从振海腰上撤回来，下了车，跟在自行车后面走。

　　即将过年，大家都出来赶集。
　　有卖冻梨的，黑不溜秋的梨，挂着白霜，随意的堆在地上，旁边是卖冻柿子的，还有卖冰棍的。
　　往年过年，金家赶集都是金兰芝采买。冻梨、冻柿子、冰棍还有水果糖，她带着钱，领着金学文，一个买，一个拿着袋子装。
　　今年两个人都结婚了，过年都不在家。家里赶集谁来呢？或许是钱都花完了，没钱赶集了！

　　学文结婚花了几百块，自己的彩礼又都给装了回来，父母的这个年恐怕要难过了！
　　振海看兰芝走路有些发呆，看着冻梨、冻柿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