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楞了一下,全都哈哈大笑。杜安确实是绕了一个大弯子,这也不能怪他胡乱的回答这样的问题,真上来就给大家来个大贯口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大家都没有任何概念,就像你从来没吃过海蜇,硬是形容海蜇是什么味道,是怎么也没有具体概念的。不如直接抓住这点眼前的小确幸,明确的,眼前的,幸福感觉。这天越发的热了起来,这眼前的一群人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历史记载这一战的战损最少过半,也就是说,正规军打掉一半,这些民夫剩不下几个的,正史之中,几千几万人没了只需寥寥几笔就能写完故事梗概,跨越时空来到这里,眼前全是一个一个鲜明的个体,他们有这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实在不能直接压缩成几个简单的文字,沉入历史,埋进地下,这种割裂感蓦然在心间升腾,哎,既来自则安之吧。
杜安:“咱们今天能吃饱,不必太过高兴,要多动动脑筋,想一下有什么办法明天吃饱,后天吃饱,天天吃饱。不一定说天天都有羊吃,至少这饼子不至于一天一个,晚上饿的肚子咕咕叫。”
狗子:“杜先生,我想天天吃饱。”
周伍长:“杜先生,不知这刀剑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我听老铁匠说,他跟您学了沾水,让这刀锋可以坚硬异常,不知道还有什么强化之法,能让这凡铁有一些神威。”
杜安:“刀剑的打造需要很多的铁,咱们没有多少铁可以用的,都是拼拼凑凑做出来的东西,做不出什么神兵利器的,那些东西需要的材料咱们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来需要极大的人力,你们这十来个人,完全不够的,先说这铁,我看过了,你们反复打上十遍,仍然有一些黑点,刚性过大,韧性不足,太脆了,想弄百炼钢,咱们做不出来的,这战事已起,只能做一些修修补补。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悲观,咱们没有好材料,但是可以做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在枪尖上刮出血槽,或者直接放弃枪尖,改成全血槽,只要扎进去,都得躺下,还有就是你们是不是见过陌刀,那玩意儿用铁太多了,太重,直接改成半截的刀,加长柄,能有个一尺多长就行,宽背斜刃,这样一把刀,变两把,刀身轻了许多,挥舞起来,速度会更快,那些将军们虽然不屑使用,这些小兵崽用起来应该会更顺手一些,说到顺手,咱们把这个柄做成扁的,抓起来就知道往哪儿挥舞,你们说说,这够不够咱们吃一个月的?”
周伍长:“这......”
李安远从外面的阴影里跨步走了出来,跟杜安直接就是面对面,左手一提甲片,右手捋了一下胡子道:“先生好见解。”
众人闻声,齐齐起身,向李安远见礼。
李安远:“恩,免了。先生说的这一刀裁两刀的法子,某觉得属实是个好办法,这乱世正盛,没地方找那么多的铁器,不过这木料,随便找个林子就能伐出不少来,想来先生应该是腹中有稿了。”
杜安:“哈哈哈,总管说笑了,我这话就是那么一说,主要还是看咱们的将军用什么兵器,排兵布阵我是不懂的,所以这兵器的排布更不懂,就看总管需要什么了,我觉得挥舞的刀,主要是劈砍,至于这刀刃长短,好像并不影响发挥,重要的是一刀下去能砍出个什么效果,大刀挥舞不起来,再长的刃也无用,哪怕一尺多长的刃,只要速度够快,应该也可以破甲吧。”
李安远:“理是这么个理,明天做一把出来试试,还有那个血槽是个什么?这不是附在刀剑上的吗?”
杜安:“总管赐下的羊确实是肥美呀!”
李安远:“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说来说去,就是想弄本总管的羊吃,不过本总管也不是小气吝啬之人,只要你把这兵器做出成效来,也不是非得所向披靡,只要能克敌制胜,本总管可以做主,哪怕秦王的羊停了,也给先生管够。”
杜安:“总管言重了,我们出什么成绩都是应该的,不敢邀功,总管的心意,我们不敢驳了你们面子,自当领了的。”
李安远:“哈哈,你跟那些文官有一拼。”
杜安:“总管要不要尝尝这烤饼子夹烤肉?”
李安远:“不必了,我就不跟你争这点羊了,你们继续吃,不用送了。”
杜安:“总管客气了,您回去早点休息吧。”
李安远转身便走,挥挥手,算是回话了。
周伍长:“杜先生,以后莫要请这些总管将军们吃什么了,犯忌讳的。”
杜安:“忌讳?”
周伍长:“是的,虽然没有明确的军规,但是都会墨守,怕混进敌家的细作,给这些吃食下毒,乱了军心,谁也担待不起。”
杜安:“好,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狗子:“没事,杜先生,咱们接着说咱们的,不用管那些官老爷的心思,咱们能活一天是一天,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抗,您给大伙儿说说这些下水怎么吃?我看桶的东西还不少呢。”
杜安:“你倒是单纯,就想着吃了,既然大家都不累,我就随便说几句,说完就早点找个草窝歇息吧,我刚才迷瞪了一会儿,身上还是乏的慌,真是没这么累过呢。”
王四:“是啊,是啊,忙了一天呢。”
杜安:“咱们还有一些肉,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别让人摸了去,明天咱们借个大锅把这下水煮透了,切碎,用这汤煮饼子吃,这饼子煮好,切出来,混着杂碎,就着汤,你们再试试,又是不一样的味道,只是这个年月,胡椒肯定是没有的,野葱应该也是找不到的,山茱萸也找不到,无所谓了,反正你们肚子里没有油水,腥一点就腥一点吧,明天再说,今天早点休息。”
周伍长:“我跟老铁匠守前夜,我俩替换着看一会儿,狗子,周起,你俩守后夜,机灵点,好不容易搞点好东西,千万不能丢了。”
老铁匠狗子周起都应声称是,其余人都回屋里的铺了草睡觉。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铁匠给剩余的火堆填了一点柴,靠着火堆弄了点草躺下,周伍长远远的在阴影里坐下来,守着院子。
安稳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来到这里第十天开始大规模的调兵,据说是要出去迎击那薛举,作为民夫是不用出去迎战的,只是交代各自安稳的驻扎在自己营地,毕竟这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大家并没有焦虑的情绪,杜安的心里却十分的焦躁,这刘文静,殷开山肯定是要闹乱子的,本来这五五开的局面还是挺好的,至少有个城池可以守,一样多的兵,守城肯定占尽了便宜,不会舍命冲杀,看这整兵的架势,指定要出去跟人家磕一下子,看看谁的拳头硬,怎么想点办法跑了,或者能保一命才是正理,从来没有打过仗,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怎么个跑法,怎么个应对法,心里是真的没一点底,环境完全陌生,路线也完全陌生,这该怎么搞。
杜安:“狗子,吃败仗了会怎么样?咱们怎么活命?”
狗子闻言轻轻的凑过来低声说:“安哥,你小声点,让人家听见了会抓你的,你这是扰乱军心,轻了打棍子,要是碰到将军们不高兴,会直接...”说着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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