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想的却是皇帝连聂夫人主动去官媒所的事都知道,看来这些朝臣皆被盯得紧。
“聂夫人知情,聂大人未必知情。”凌不语直接把聂正卖了个干净:“毕竟忙于政务。”
端木崇笑出了声,被朝臣频频上书乞骸骨的行为带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一想到在上朝时慷慨发言,谁的面子也不给的聂正有这么一位叛逆的女儿,他心情大好!
皇帝果真是出来散心的,两人一番聊,眼看着时辰不早,方公公在外面提醒了几句,端木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也没有惊动凌家其余人。
送走皇帝,凌不语折回院子里,只见路青云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皇帝身边可是高手如云,他眉头皱起:“刚来的?”
“放心,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我才翻进来。”路青云立马安抚道:“没惊动别人。”
路青云得了高凌赫的通知故意拖延了一阵子过来,结果看到守在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他藏在暗处等马车走了才翻墙进来,现在还心有震撼,向上指了指:“真是那位?”
“如假包换,”凌不语说完,补了一句:“是来散心的。”
“哼,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嘛,大晚上偷溜出宫散心,还只能来你这个无品无级的状元郎家里,满堂文武,只有臣,没有朋友,后宫姝华,唯有利,不见情。”
谁不知道皇帝的妃嫔都是权臣之女,就有几个生得好的小官之女,入宫后都不得宠爱。
而且皇帝去哪个妃子宫里都要看朝堂的变化,要用谁了,就去谁的女儿或外甥女那里多。
凌不语听他越说越没谱,赶紧打住:“你迟早毁在你这张嘴上。”
虽说他也觉得皇帝憋屈,要睡哪个女人还要看朝堂变化,不能随心所欲,悲催得很!
“收到你的信了,我已经把画像传下去,让底下的人搜集气质或长相相近的贵公子,对了,你和那位五姑娘相处得如何??”
“她到底什么来历?废话少说。”
“关子才卖了一天你就忍不了了?看来和五姑娘相处还算好。”
凌不语不想上他的套,见他还顾左右而言它,转身就走,路青云不敢拿乔,赶紧过去。
“行了,和你说了吧,你以为她小小年纪为什么能拿到官媒这肥差,今天你过去瞧见了吧,都是半老徐娘,以往最年轻的是柳湘,她魏妩可是十几岁就入官媒所。”
“引荐她的是户部尚书——左成泰,这位曾受她外祖提携,和她父亲也是同门。”
“她外祖父魏韦曾任闽浙总督,那时候朝廷国库吃紧,他向闽浙当地巨富提出要他们义捐,送银子充军饷,后又提出要加税粮,把当地的巨富们得罪了个干净。”
“后来他被指控通敌,说是证据确凿,但当年争议颇大,不少人认为魏韦乃是被人构陷,只因为他所提改革触及他人利益。”
“可惜没有翻案,最终罪成,五姑娘的母亲是魏韦长女,事发后婆家迅速将她休出门。”
“母女二人被迫离家,而魏韦为保全夫人,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便与她和离,这才让五姑娘还有外祖母可以投靠,后来其母亲郁郁寡欢离世,她愤然改姓魏,再不姓卓。”
“卓?她生父是何人?”
“工部尚书卓久然。”
“卓家也是世家,关键时刻因为岳丈出事就将妻女赶出家门,实在为人不耻,倒是魏韦在出事前有所感觉能保全妻子,我就觉得此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应不会通敌。”
“不止你凌不语这么想,他此前种种哪像会通敌之人,此案在太上皇在位时发生,如今都易了新帝,想要翻案也难,如今魏家就只剩下和离的魏老夫人和外孙女魏妩。”
凌不语想到之前在云风楼里吃着饭菜就满足到微闭眼睛露出小梨涡的魏妩,叹息一声。
他身为罪臣之后,哪怕都过了三代依旧要为人阻挠前程,魏妩外祖出事的时候,她是才几岁的稚童,要不是有外祖提前准备让外祖母脱身,她们母女不知道要落入什么境地。
女儿出嫁后虽不受娘家牵累,但婆家往往担心遭受圣上不喜,不是休,就是和离,要么就把媳妇送进庙里,美其名曰修行,实则幽禁,孤苦终身。
更有甚者送到家里的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总之就是一个翻脸无情,就算勉强能留在婆家,也会因为再没有娘家依仗看人眼色。
外祖父是闽浙总督,生父是工部尚书,外祖母出自文豪大家族谢家,母亲是闽浙总督长女,名副其实的世家千金,可惜命运兜转,魏妩与父亲家断绝关系,与外祖母相依为命。
“怎么,觉得同命相怜?”路青云打趣道:“可比下来她比咱们还要惨。”
“生父同在都城却不得见面,见面不相识,本来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父亲家丢弃她们母女俩,这位五姑娘小小年纪却如此早慧,果然是因为经历不同一般。”
路青云说道:“小的时候出身名门世家,接受的教导好,后来受外祖母教导,外祖母本身也是文豪之女,书香门弟,可见她底蕴之深。”
想到她能教官媒所的姐姐们理账、记录,又能与各大高门的贵妇坦然相交,答案全在此。
虽说她与生父断绝关系,但她毕竟是工部尚书亲女,那些夫人也要看卓家几分薄面。
毕竟指不定哪天卓久然要认回亲女,不让亲生女儿流落在外,而如今卓久然正被重用。
凌不语颌首道:“虽说是户部尚书引荐她入官媒所,但此事陛下一定知晓并默认。”
“好了,五姑娘的底细你都知道了,说起来也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少欺负人家。”
凌不语也懒得与他多说,他今天也瞧出来了,魏妩在拼命地赚银子,他不斩她们财路。
从古到往后,都奉行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夜深人静,窄巷里的一处普通民居里依旧有药香缭绕。
“好了,你辛苦了一天,就早些歇着吧。”曾经的总督夫人,如今仅是魏妩的外祖母,谢氏满头银发,双目慈爱地看着外孙女。
魏妩正低头吹着碗里滚烫的药,娇俏的下巴被掩住,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更是小巧。
“不烫了,外祖母,可以喝了。”
魏妩眼光一转,看到一边桌上摆放的一扎码得整整齐齐的点心,眉头微微皱起。
“他又来了?”
谢氏只是闷哼一声,当初外孙女才几岁,卓家为了保全自己就将女儿和外孙女扫地出门。
此事虽说卓老夫人是瞒着卓久然办的,但他没有护好妻女也是事实。
当初的小姑娘已经知事,后来愤然改了姓氏,再不愿意姓卓。
卓久然后来再娶,育有一子,之后便再没有孩子,醉心于工部事务,终从侍郎升任尚书。
都说他后院干净,是个不折不扣的廉官,便再没有人提过被他休弃的前夫人及女儿。
似乎这样一位廉洁奉公的好官员有一位姓魏的夫人便是白纸沾黑墨,被玷污了一般。
“他倒是记得你最喜欢吃枣泥卷,这次买了不少,还送了些新花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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