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了,如果不是个傻子,谁会当众说出这种话?
谁家贵女能像丹娘刚才那样毫无顾忌,一点不把颜面放在心上?
后花园一片琉璃世界。
慧娘还在愤愤不平,丹娘已经挑选好了几枝红梅,从中选了一枝她认为最漂亮的。
慧娘“哼,还道你是个傻子,没想到也是个惯会溜须拍马的。”
丹娘仿佛没听见“这枝不错,咱们再往里面走远点,那儿好像有个赏梅台。”
慧娘……
果然是傻子。
雪踩在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丹娘可喜欢这种声音,越走越兴奋。
刚刚杳娘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不希望有两个拖后腿的妹妹也在场,所以她们最好待在这儿,等到前头戏台子开锣再回去。
原先在屋子里已经被碳气闷得发慌,丹娘反而更喜欢户外清醒冷冽的空气。
嗖得一声,一支箭破空而出,惊起一树雪落梅颤。
几乎是本能反应,丹娘伸手一抓,虎口震得生疼,而她雪白的掌心紧紧握着一支散发着银光寒意的箭矢!
她竟然硬生生夺下!
那满是锐光的箭头对准了慧娘的心口。
就差一点点,这倒霉孩子就要血溅当场。
慧娘惊得尖叫连连,躲到几个丫鬟身后。
不远处,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都怪元舟,好端端地非要玩什么蒙面射箭,还好没伤着人。”
“是你自己射不准,还怪元舟了?”
“人人都跟他似的,上马能战,下马能打的?我等都是文官子弟,哪比得上他有个将军爹爹。”
丹娘眸光一沉。
一甩手将箭矢插入梅树中,拉起慧娘和几个已经吓傻了眼的丫鬟就跑,不过半分钟不到,她已经领着人冲到了花园门外。
身后,几个少年郎君走了进来。
“这地方有人。”一个面冠如玉,十六七岁的少年眯起眼眸,看向被钉入树干的箭矢。
雪地上都是凌乱的脚印,留下的痕迹相当新鲜。
很显然,在他们刚刚到来之前,这儿还有人赏梅。
“小六,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从瞭角台到这里足有六七丈,你还能射穿这棵树!先前是哥哥不对,小瞧了你。”
古元舟打断这人的话“不是他射穿的,这儿还有其他人。”他用力收起那支箭,眼眸沉沉“先回去吧,别在这儿玩了,免得伤着其他客人。”说完,他步伐匆匆,转身就走。
花园之外,慧娘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没命了呢。”
没等丹娘想好用什么符合身份的话来安慰,慧娘又说,“能射箭的必定是位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君,如此厉害,日后必定能成大器!要是个模样好,家世不错且没有婚配的就更好了。”
瞧她一脸羞涩,丫鬟们无语。
丹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都快被射穿了,还说这样的话……
慧娘没听懂,但这不影响慧娘翻白眼“哼,别以为你今天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是你嫡姐,你救我也是应该的,明白吗?”
丹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罢了,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要你上供今天得到的红包了,把那副镯子给我就成。”
丹娘……
哎……如果可以,刚才真不想救她。
此时,不远处传来锣鼓的声响,明杏赶紧说“两位姑娘,前头开戏了,咱们也快点过去吧,免得让大小姐担心。”
一行人鱼贯入场。
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她们几个晚辈姑娘就坐在靠后排的座位。丹娘对这种古代娱乐项目并不感冒,但寒冬腊月里听着戏,身边还有热烘烘的火炉子烤着,品着喷香的六安瓜片,再吃上一两口瓜子仁核桃仁做的点心
啊……舒坦。
她满心欢喜。
一阵淡淡幽香传入鼻息中,丹娘警觉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看掌心,那香气就是从手心里传来的。
这时身边来来往往的小丫鬟们正在上点心,热腾腾的软哄哄的山楂糕摆到她手边,她眼眸微沉,故意将一碟子糕饼摔在手背上,弄脏了绣花方格纹底的袖口。
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子“姑娘,对不住。”
马秀兰自觉丢了家里脸面,秀气的眉尖微微一蹙“怎么做事的?我大嫂子在家就是这般教你们的?赶在老祖宗的寿宴上丢人现眼。”
“没什么大事。”杳娘忙笑得和煦,“我们丹娘自己不小心,怪不着你家丫头。”
慧娘“秀兰姐,你有所不知,我这妹妹在家里是本愚钝无知的。”
马秀兰看了看身边玉瓷花瓶里的一枝怒放的红梅,又想起之前丹娘冲着自己灿儿一笑的模样,顿时消气不少。
“还不快点带宋七小姐下去更衣净手?这次再做坏了,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领着丹娘往后面去了。
丹娘还没走远就听见慧娘笑声不断“这下可好,我这妹妹还能白赚件衣服,可要开心坏了。”
丹娘收回视线,跟着小丫鬟一路走到后面的屋子里更衣洗手。
小丫鬟故作镇定,眉宇间却透着不安着急。
丹娘不慌不忙换好衣服洗好手,正在擦着水渍时开口道“你先下去忙你的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啊这……姑娘可以吗?”小丫鬟似乎有点不放心。
“去吧,没事的,你再不去不是要被上头的妈妈罚了嘛,赶紧去吧,也就一条路,我认得戏台子在哪儿。”丹娘很有信心。
小丫鬟一下子喜笑颜开,连着福了好几下“宋七小姐,那奴婢先去了,您出了门顺着这条小路往东走,穿过那一片竹林就是戏台子了。”
“嗯。”她点点头。
原本就是自己故意找了个理由出来,别害了人家小丫鬟跟着受罚就好。
等小丫鬟走远了,丹娘离开,却没有朝着戏台子的方向过去,而是选了另外一条路。她在雪地中疾走,速度很快,道路两旁时不时从树枝上落下的雪花飘在她的鬓角和肩头。
终于,她穿过那一片烈焰红梅,看见不远处的几人。
眸光沉了沉,她低头沉思片刻,借着梅林错落隐藏身形,拿下头上的银簪子在雪地里写下几个大字。
抬手折下一枝梅花,她抬眼锁定了那几个人。
寿宴之上也男女分席而坐,尤其是正当婚配妙龄的公子哥和贵女,哪怕羞得不行也得咬着帕子将席面隔开。
马知州本人虽然人脉不广,但做寿的老父亲却桃李满天下,今天来的贵客有不少,光是男宾这一席里叫得上号的圣京名门就不下五六家。
古元舟就是其中之一。
他哪儿都没去,老老实实站在沈寒天身边。
“你快入席吧,不必守着我。”沈寒天淡淡道。
“表哥,你当真不跟着我们一起返回圣京?”古元舟皱眉。
“得圣命返京的只有古家,并非沈家,你们还是早些动身,别路上耽误。”沈寒天坐在轮椅上,轻轻合起双眼。
古元舟刚要开口,突然耳边微动,他下意识地一伸手竟然凭空捉住了一枝残梅!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梅花的香气,这枝红梅已经在他手里落尽了最后一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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