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德玛——最后的伏藏守护人》
第3节作者:
半瓶哥顿金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站前广场居然显出些空旷。稀稀拉拉几辆出租车远远停在广场的另一端,司机扎堆抽烟,明显没有拉客的热情。
临行前老段跟我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一直没见有人来接我。他还给我一个手机号码,打了几遍一直关机。我在一个兼卖报纸地图的烟摊边买了盒烟,顺手把背囊卸在地上。老板娘很体贴的递来一只小板凳。
出站口有个穿青色唐装的寸头在发小广告,逆着出站人流身手矫健的穿梭。我有点同情他,这趟车的乘客不多,旅行团和背包客更少。
人流散尽,唐装寸头一脸失望地冲我这个方向走过来,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抓起报摊上的公用电话,眼睛瞟着手心拨号。
然后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收获了一串道歉,一个关于手机没电的解释,一张名片。那是他发小广告时塞进客人手里,后来又从几步之外的地上捡回来的。
上边印着敦煌小洞天客栈,专业导游车辆出租景点讲解特色线路,还有一个名字,高晓乐。
为了省停车费,高晓乐那辆切诺基停在距离站前广场足有1里开外的一个胡同里。后座上码放着密密麻麻一堆印刷品。目测像是铜版纸的宣传彩页,比我手里的名片高出好几个档次。
高晓乐具有天赋的热情或者叫自来熟,开车后寒暄了几句,就自作主张要拉我在市区里兜一圈,沿途冲着他认为有地标意义的建筑物指指点点的介绍。清一色全是高档宾馆。
他陪着我,客观的说应该是我陪着他在不大的市区里兜兜转转,不断的停车,借我的手机发短信。随即就有人走过来拉开车门,从后座拎出去一捆彩页,清一色身着酒店楼层服务员的工服。
我递过去一根烟,“这么发广告,被宾馆抓住要罚款的。”
高晓乐笑起来嘴角的法令纹一深一浅,“没事,也不是每个房间都放,有重点,有重点!”说完还冲我挤挤眼睛。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他拉进一个餐馆。
“随便点,别客气。”他把餐单递到我眼前,攥着自己的手机去吧台充电,回来以后还亲自对我点的菜做了一番调整,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老段。
我有些烦躁,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抽着烟继续看那本A4纸简装书。
高晓乐似乎看出我的不悦,一脸真诚的问:“座火车乏了是吧,要不咱们打包?”招手叫来服务员,却丝毫没有付账的意思。
我一边暗骂老段一边掏钱。
高晓乐拿起我放桌上的书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陡然换成严肃,“这是老段给你的?他还留着?”
我冲他点头,“老段说你知道这是谁写的。”
高晓乐认真端详了我一会儿,深吸了一口烟,“知道,我!”
日期:2012-3-12 22:08:00
小洞天客栈地处敦煌南郊里鸣沙山不远,独门小院里盖了座二层小楼,沿街的铺面房是个不大的酒吧。
高晓乐自己住在西厢房左手一件不大的小屋,房间里凌乱的下不去脚连床上都摆着他的广告宣传页和各种书。我在窗边清理出一张椅子坐下,看他手忙脚乱地倒水沏茶。
窗台上有个相架,上边的照片已经褪色,比现在瘦一圈也精神得多的年轻的高晓乐,穿着棕色皮夹克泥色帆布裤高筒军靴站在一片沙漠中冲着镜头笑,牙齿雪白,墨镜和牛仔帽遮住大半个脸。那造型看上去眼熟,哈里森福特主演的系列电影《夺宝奇兵》,里边那个皮糙肉厚的考古学教授印第安纳琼斯。
高晓乐递过茶杯手脚拘谨的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问:“老段说没说什么时候再来敦煌?”
“他以前来过吗?”我随口一问,话一出口就看出高晓乐溢于言表的暗喜。
“你是为了桑耶法宝来的?”高晓乐点了根烟微笑着看我,无论表情和身体预言都松弛多了。
“算是吧,我主要的目的是听故事。”
高晓乐吐出个浓厚的烟圈,清了清嗓子,眼神在瞬间中就变得悠远。
“公元838年的冬天,一队西藏僧侣在满天的大雪中翻越海拔6000米的念青唐古拉山,队列中仅有的几头牦牛背负着沉重的樟木箱,而他们不多的马匹,已经冻死在之前的跋涉道路上。出发时他们的队伍有二十余人,现在仅存一半,前路漫漫,雪山后面等待着他们的,是千年冻土的可可西里和黄沙滚滚的茫茫戈壁。目的地远在千里之外,用双脚丈量的,除了距离,还有心中从未动摇过的信念和虔诚……等等,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讲的好,真好,特别好!你是怎么练成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张口就来,毫不脸红?”
高晓乐的脸还是红了,站起来又坐下,“那你想听什么?”
“故事,跟你有关的那种。”
“很长。”高晓乐有些无奈,“你得住下来听我慢慢讲。而且,必须等我闲下来,你知道,我很忙。”
“我有时间。前提是你讲点真东西。”
“楼上的单人间,380一天,不含餐。”高晓乐看了看表,“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现在有事要忙了。你有兴趣可以跟着来。”
高晓乐要忙的事离得不远,就在自家的酒吧。里边的装修算得上古朴或者说寒酸,应该有乐队出没的小舞台上摆着讲桌和巨大的投影仪屏幕,一道横幅高挂于顶,上边一行大字,敦煌神秘文化沙龙。
七零八落的几桌客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喝酒的,尽管窗帘紧闭灯光昏暗,依旧能分辨出里边有不少外国人。我挑了个角落坐下,服务生端来一壶饮料,应该是某种低度白酒调配而成,口感出乎意料的不错,带着淡淡的果味清甜。
桌上还摆着几张他车里和房里都有的那彩页,我点着打火机瞄了几眼,一面英文一面日文,类似讲座的宣传单或者歌舞表演的节目单。
讲台上的高晓乐连接好笔记本和投影仪,往脑袋上夹了个耳麦,喂喂了两声之后做了个充斥着欢迎、缘分之类的开场白,他的声音有点抖,透过音箱失真得厉害。
讲台下边一片悉悉索索的私语,听上去不止一个语种的翻译。
高晓乐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话筒,片刻的沉默后开始了正题,第一句话出口我就喷了一桌子酒,捂着嘴把头深深埋在桌面以下浑身乱抖。
“公元838年的冬天,一队西藏僧侣在满天的大雪中翻越海拔6000米的念青唐古拉山,队列中仅有的几头牦牛背负着沉重的樟木箱……”
我在一片指责的目光中离开了酒吧。
夜风干燥凌冽,把我吹进高晓乐的房间,从书架上抽了本《唐代佛教造像图册》,靠在床头看得哈欠连天,索性蜷作一团睡了。
推门开灯的声音惊醒了我,眯着眼假寐。
高晓乐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这挺难为他的,因为遍地的印刷品凌乱堆积码放。他从兜里掏出把钥匙打开了墙角一直笨重的铁皮柜,接着用另一把钥匙打开里边一只同样笨重的箱子,拿出个被红布层层包裹的小盒子出了门。
我尽量无声的起床走到门边,辨别门外的轻声交谈。
过了很久高晓乐又推门进来,被坐在床边目光炯炯的我吓了一跳。
“成交了?”我笑吟吟的问。
高晓乐一脸的晦气和懊恼,“日本人现在越来越抠门了?”
“你开价多少?”
“才6万。”高晓乐用一种伸冤和献宝交织的语气与动作,把手里那个古意十足灰色木盒打开,冲我显摆里边那颗带花纹和斑点的圆珠,“天珠,四眼的!”
“600!”我点了根烟冲他眯着眼睛笑,“你要多少我卖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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