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艺术领域的炒家行为,是小圈子里的独门秘籍,一方面得有狠辣的眼光,但更重要的是宣传造势的手法,有点像是娱乐圈的造星运作,背后要有人脉和资本的配合,而这些常人不具备的条件,方瑞朗都占了,才能这么玩。
现在,他作为伯乐,都在艺术界出名了,无数像米栎这样有些拿得出手的青年画家都求着他买下他的画,甚至倒贴钱,让他买下他们的画。
可方瑞朗都一一婉拒了,他坚持他所看中的,成了艺术领域一枝独秀的投资家。
“他该不会是你公司的合伙人?”宋毅瞳紧张的摸着膝盖,他但愿不是,但又觉得肯定是。
邢宥说:“他也是我的客户。去年,他注资了一个亿,年底,他赚到了一千万。”
“你们是私募基金?”宋毅瞳说。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主要是在炒期和炒汇,股票很少投。”邢宥说。
“难怪收益率可以这么高。”
宋毅瞳父亲是在国企里当高管,他们的企业做的是油品销售,有期货部。
他也略有耳闻。
谈话至此已渐渐偏离最初的方向,可谁也没意识到,邢宥随后简单分享了他公司的一些业务,最后,他话锋一转,说:“公司就在外滩的SOHO,离你的画廊应该不远吧?”
宋毅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一刻,他知道邢宥从未偏离过话题本身,他三言两语就给了宋毅瞳致命一击。
他绝非蜗居在西南一隅开客栈的无名之辈,他的实力担得起“钻石王老五”的雅号。
而他突然像是成了小丑。
“宋少,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在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后,邢宥忽问了宋毅瞳一句。
宋毅瞳顿了顿,开口道:“什么事?”
“把米栎带回去,好好照顾她,养好伤。”邢宥说。
宋毅瞳有些不屑地瞅了邢宥一眼:“这还需要你交代?”
可话出口,他又觉得哪里不对,敢情他是李代桃僵,吃力不讨好。
正当宋毅瞳心中作此想之际,邢宥又说:“因为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办。刚才你也看见了。俞鹭心里憋了股气,我怕米栎在此地,她会对她不利。”
邢宥话音刚落,宋毅瞳迅即站起身,不悦道:“你有脸说这个!”
邢宥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端正,有些凛然,宋毅瞳又只得悻悻坐回位子上,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邢宥顿了顿,继续道:“等我办完这里的事,我会带着豆豆回上海,在九月之前。”
宋毅瞳似乎又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他顿了顿,问:“如果这一个月里,要是米栎移情别恋呢?”
邢宥的目光静静地在宋毅瞳脸上逡巡,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他对宋毅瞳是放心的。
宋毅瞳立即感到周身燃起了一股力量:他还有机会。不,就算他没有机会,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米栎做傻事。
艳遇也好,激情也罢,只要回到了上海,只要隔开了两人,说不定,米栎就会回心转意。
“你……”宋毅瞳有些激动,他轻咳了一下,重返平静,“这可是你说的!”
邢宥笑了笑。
“活到我这个年纪,生活中发生什么,我都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
宋毅瞳深吸一口气,恨不得能立即飞到米栎身旁。
邢宥将米栎和宋毅瞳送去机场之后,去了民政局。
豆豆被张叔和张婶带着,留在了客栈。
俞鹭站在民政局门口,穿着一袭白裙,神似当初,他们刚相识的时候。
她到现在仍未放弃。
“谢科长让我在这里接您。”这是俞鹭对邢宥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的俞鹭还刚工作,考研考公面试进了上海的一家国企,在期货科做一名小科员。
时光如梭,一转眼,七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三岁,可这段感情,终是走到了尽头。
俞鹭楚楚可怜地看着邢宥,还没开口,邢宥先说了句:“俞鹭,谢谢你,当时没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离开我。我们离婚后,我会好好照顾豆豆。”
俞鹭眨了眨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邢宥别过头,淡淡说:“进去吧。”
俞鹭吸了吸鼻子,不再说话了。
他们平静地坐在等候区,前面还有两对即将走向陌路的夫妻。
相比另一道门里的欢声笑语,这一道门的寂静无声,像是时隔多年的上坟。
俞鹭刹那间明白,其实他们的婚姻早就死亡多时。
也许,在她偷偷地在电脑上查询离婚的协议的那一刻;也许,在邢宥发现她准备瞒着他去打胎的那一刻;也许,在更早的时候……
邢宥依旧英俊潇洒,她在她年华最好的时候遇上邢宥,在三十岁的时候为他生下豆豆,如今她三十三岁,年纪不小了,如果再带着个孩子,她将是婚恋市场上的弃儿。
尽管,她依旧美貌,身段依旧婀娜。
可中国社会对女子,向来苛刻。
数字,就像一道道枷锁,锁住了她们的择偶权,她们的社会地位,还有父母看待她们的眼光。
当初,俞鹭也是这么想的。
入职两年后,她成了期货科的一枝花,董事长出去和外商代表谈判,也会带着她,那些外国佬,总是夸张地赞美俞鹭“您看起来只有十八岁”,董事长趁喝醉酒偷偷摸她的大腿,期货科的谢科长出差时只订一个房间,她逃出酒店,站在马路上给邢宥打电话。
邢宥放下正在盯盘的夜盘交易,匆匆赶到两百公里外的县城。
俞鹭透过玻璃窗看到邢宥的身影时,那一刻,她决定,要嫁给这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她扑进他的怀里,说:“邢宥,我们结婚吧。”
邢宥身体明显一僵,然后推开了俞鹭,说:“俞鹭,你别冲动。”
“不!我没有冲动。我爱你,邢宥,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俞鹭嘤嘤地哭了,在县城肃杀的秋天的街头。
她伏在邢宥的怀里说:“你娶我吧。我不想被那些老男人欺负,如果这辈子注定女人要被男人欺负,我也只希望,这个人是你……”
后面的话,她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了。
俞鹭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才找到这家通宵营业的火锅店,此刻她一看到邢宥,所有的神经像是一下子松懈,浑身发着烧,滚烫滚烫。
邢宥抱着俞鹭把她放进车后座。
那晚,什么也没发生,邢宥带她回上海看了急诊,在她床边守了一夜。
三天后,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
俞鹭的眼眶湿了。
她悄悄的抹了抹眼角。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她的面前,她也曾怀着纯真美好的心情,将自己全身心地交付,可好景不长。
交易员的生活规律而艰苦,作为交易员的妻子,她忍受不了这种寂寞。
可她,为了一时的冲动已丢了国企的工作,在电话里,她不敢对父母说实话,邢宥的母亲看不上她这个外来媳妇,一次也没有来过他们租住的这个小屋。
她就像一支盛放的玫瑰,在灰暗的空气中,暗自凋零。
一夜梦醒,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身旁熟睡的邢宥,感到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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