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笑话讲正事。一次一次被抽调来交易会,一次又一次接待外商,但我一句英语不会说,一句英语也听不懂,经常陷入尴尬、无助的境地中,自己也非常气恼、烦躁,初中三年学的是俄语(虽然学的也不好),从来就没碰过英语,通过来交易会接触了商品编号,才勉强认识了铅印体大写的26个字母的大部分,要是换了别的字体,估计得认半天也不见得能认全。在此情况下,要如何与外商交流,真是把我急坏了。学英语?一丁点基础都没有,谈何容易!干脆自创独属于我的“腹地英语”吧!
首先是不嫌寒碜的得谁问谁,不论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们还是外贸部的职业翻译,不论是外贸学院借调来的教授还是外贸学院刚分来的毕业生,满世界地问,当人家告诉你一个单词的读音,我既不知道这个英文单词如何拼写,也不知道音标为何物,就反复让人家给我念,直到听出类似的中国字的音才算结束,经常搞得人家啼笑皆非。比如我得从最简单的报价开始学起。报价自然离不开数字,“弯”(1)、“突”(2)还算简单,到了3,就犯难了。“刺猬”不对,“雌蕊”还不对,“粗瑞”更不对,教者无奈地对我说:“听你说的我都快不会念了!”我着急地说:“您怎么就不能帮我找找类似中国话的音呢!”教者笑了,说道:“这是英语呀!你多听外国人说话的这个音,抓着这个音,你起码就知道了大概的意思。”接着再找别人问问,到了十几的数字怎么说,到了几十的数字又该怎么念,慢慢地我就琢磨出规律了,“十几”后面加个“听”比如十四就念“佛听”,“几十”后面加个“屉”,比如四十就念“佛屉”,到百了以后就加个“憨桌的”,那四百就是“佛憨桌的”,千就是10个一百,不用学了。数字的问题解决了,就该是首饰方面的英语了。客人进门要看什么货,他说的你得听的懂,好给人家拿。首先学:
1. 银首饰戒指:斯拉哇 揪了瑞丝;2.别针:不入吃
3.项坠:喷扽的;4.项串:奈克莉丝;5.耳钳:伊尔零;听明白了这些单词,就可以给客人拿货了,心里刚有一丝开心,后面的难题又来了,银首饰上面镶嵌着各种石头,这些石头的英语怎么说只有我们公司的人才会,连北京一外来支援的学生都得跟老徐学习呢!
有一次我在谈判间,和一位来自比利时的客人在一起,老徐和他用英语交流后,双方明确了意向,老徐嘱咐我“你陪客人看货,我到隔壁打单子”。客人说要看什么货,我就拿给他,客人没说要看的货我也拿给他,供他选择。此时客人指着一个银花丝镶嵌青金石的别针说了些什么,我说“贼斯不入吃”,他点点头还是指着石头,我明白了,他是在问这是什么石头。当时我学了一些石头的说法,但青金石还没学,我赶紧跟客人说道:“毛门特”又指了指隔壁,客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迅速到隔壁问老徐:“老徐,青金怎么说?”“拉皮四拉入里”,我说“这么长,您再说一遍”,老徐又说了一遍,我一边默念着一边向谈判间走去,路上张金华端着屉横着走过来对我说“留神!”得,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忘了怎么说,赶紧转回去问老徐,老徐告诉我后,我就反复在嘴边默念着,到了谈判间,看到了客人,一紧张,就只会念个“拉、拉、拉”,只能无奈跟客人又说了“毛门特”后跑到老徐那里,老徐看着我乐了,大声喊道“拉皮四拉入里”,客人在隔壁大声嚷着“欧克欧克”,哎,客人都明白了,我这还没学会呢!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学完数字学石头名称,翡翠(故润这特)、松石(土块四)、青金(拉皮四)、玛瑙(爱盖特)、红宝石(如比)、碧玺(兔马陵)、紫晶(艾玛菲斯特)、猫眼石(凯特哎)、孔雀石(马勒凯特)等,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我们公司镶嵌首饰的石头名称我基本已经掌握,在客人提到时我也能给出最基本的反馈。学了数字、学了首饰名称、学了石头的名称还不够呀,最基本的单位怎么说还不知道呢!于是了解到“个”是“皮斯”、“对”是“派尔”、“套”是“塞特”,哎,这又得学好久;回家后我又找到拉牌儿车的吴大爷,向他请教钱是什么(玛尼)、多少怎么说(号码池)、现金呢(凯驰)、稍等怎么说(毛门特)、中国银行(半颗欧夫差那)等。就这样抽着别人的空、看着别人的脸子、耐着自己的性子,用中国话、俄语音、注音字母加四声,独创了我能让外国人听懂的“腹地英文”。
在交易会的某一天,北京首饰公司银首饰谈判间迎来一位金发碧眼的欧洲女士。她来到谈判间第一句话就是:“Do you understand English?”我听懂了,连忙回答:“挨冻特挠英格力士,哎挠 斯拉哇 揪了瑞丝”(我不懂英语,我懂银首饰)。她听我说完后就开始叽里呱啦说上了。我听懂了一些词,有“润”、“不如吃”,我迅速给她拿出戒指、别针,她一边看一边又发出声音,我听到了“土块四”(松石)和“爱盖特”(玛瑙),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些镶有松石、玛瑙的戒指和别针给她看。她挑选了一会后,拿着一个镶嵌松石的戒指问我:“How much?”我忙说:“湍屉元,弯皮斯”,她指着这个戒指又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得话,但其中有个“C克丝”音,我赶忙给她找到六个一样的戒指;随后她又问玛瑙别针多少钱等,终于在连猜带蒙的情况下,用我的腹地英语完成了这单交易。客人把名片放在屉里,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这次可是一个音也听不懂了,隐约听懂了个“啊夫特怒”,心想别再抖机灵了,赶紧找懂英语的同事过来帮忙吧。于是我就说“毛门特”,一边说一边指着隔壁,客人笑了笑,我赶紧把小贾请过来,俩人对聊起来,一会功夫俩人起立互致“古德拜”,客人又转身过来对我说了声“三克油”。
1970年的7、8月份,公司迎来了两名大学生,他们是1968年大学毕业的,经过了两年农场锻炼,分配到了我们公司。一位男同学陆英俊,毕业于上海外贸学院,另一位女同学梁淑英,***员,毕业于北京外贸学院。分到我们公司后就直接到了出口科,没去基层做包装工人、保管员、打单子、报运等工作。
九月份公司组建交易会班子,军代表张可来为正带队,苏经理为副带队,而梁淑英无可争议地被选入赴交易会的工作人员名单里。她是正牌大学生,是我们交易会工作人员名单里学历最高的一个,其他同事不过也就是个财贸中专学历、外贸预科学历、外贸学院的补习班等,像我这样的则更是马尾巴拴豆腐—提不起来。
有这样一位大学毕业生去参加交易会,我们大家都觉得轻松不少,因为有她在,再遇到外宾时,就不会总围着老徐转或等着外贸部的翻译、外贸学院的老师来帮忙了。
梁淑英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去广州的火车上,教大家伙唱“毛主席去安源”,处处显山露水的,获得大家一致好评!到广州后也能迅速融入交易会的团队中,扛箱子、拆包,处处都不含糊,大家一致认为这位经过农场锻炼的女大学生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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