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你媳妇反应快得很，我们谁也没摸着，是真的！”
　　“闹个喜庆！”
　　“就是就是！”

　　方屿川态度强硬：“哥们儿都听好了，我方屿川用不着你们来为我添喜庆！”
　　方家毕竟开着作坊，这些青年家里的姐姐妹妹，甚至爸爸妈妈都有在他家里干零活的，谁也不敢得罪他，得罪了，怕工钱不给发了。
　　众人怏怏散去，方屿川抬起头，望着手足无措的陈小昭，愣了几秒钟，道：“陈小昭？怎么是你？陈小蓉呢？”
　　陈小昭紧张地搓着衣角，解释道：“我姐跑了，所以我爸妈就把喜服穿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塞进了接亲的轿车里！”

　　“胡闹！”方屿川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说，“陈小昭，你知道拜堂意味着什么吗？”
　　陈小昭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陈家真是欺人太甚！”方屿川说着，就要冲出去找陈家父母理论。
　　陈小昭一把拉住了方屿川的胳膊，说：“屿川哥，你不能去找我的爹娘，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我姐跑了，你让他们怎么办？我知道我们家借了你们家很多钱，我姐说了，她会还，她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谁告诉你的，我娶谁都可以？”方屿川怒道，“你们陈家这么做，不地道！”
　　“那你们方家做事就地道了吗？”陈小昭反驳道，“虽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但是那是旧时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父母可以给意见，不能强迫对吧？我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不想嫁你？”

　　方屿川被问住了，他的气焰低了下来：“说过。”
　　沉默了半晌，方屿川抬起头，望着陈小昭，问：“那你想嫁我？”
　　陈小昭摇摇头，说：“拜托啊，大哥，我才十五岁，我可不懂什么爱不爱的，你该不会强迫我吧？我知道方屿川你不是那样的人！”
　　方屿川气势汹汹地向前一步，俯下头，一脸戏谑地凝望着陈小昭：“你可别道德绑架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陈小昭哪儿见过这架势，她吓得连连后退：“屿川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方屿川一把将陈小昭推倒在床，他怒道：“对，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冤大头！”
　　方屿川气哄哄地摔门而去。
　　本来，如果是陈小蓉跟他拜堂，他也不会在今天圆房的。

　　陈小蓉还小，他知道。
　　现在可好，换了个更小的陈小昭。
　　陈家真的是缺钱缺疯了，才会那么着急把女儿给嫁出去。
　　到了第二天，方屿川的妈妈张翠翠在房里准备早餐，她一脸喜气地把方屿川喊进了厨房。

　　方屿川道：“妈，你叫我干嘛？”
　　张翠翠压低声音，小声道：“小川，昨晚……你们？”
　　“妈你想什么呢，她还不到年龄！”
　　“妈知道！”张翠翠嘴硬道，“妈就是随口一问……你奶奶那辈儿，十四五岁都能生孩子了！”
　　方屿川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别老提我奶奶！”
　　“这臭小子，怎么刚办了喜事，脸上一点喜气儿没有？”
　　方屿川打心底，认准了陈小蓉，结果跟他拜堂的人是陈小昭，虽说两姐妹长得有些相似，陈小昭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他心里就是不乐意。
　　张翠翠一边往堂屋端菜，一边招呼道：“去喊你媳妇儿来吃饭！”
　　方屿川怔了一下，暗道：把陈小昭喊过来，不就露馅儿了吗？
　　“妈……她……我……”方屿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结巴什么？”张翠翠瞪了方屿川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去叫！”
　　“妈不用了，我给她送进屋吃！”方屿川快走一步，挡在了张翠翠的面前。
　　“你们已经拜了堂了，也请了亲朋好友来吃饭，就算是结婚了，她现在和我们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各吃个的，那还是一家人吗？”
　　张翠翠推开方屿川，朝新房走去。
　　方屿川见拦不住了，急得直跺脚。
　　陈小昭已经起床了，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发。
　　她不敢去洗漱，怕露馅儿。
　　虽然她知道，早晚都是要露馅儿的。

　　门被张翠翠一把推开，陈小昭下意识地转过头，望了张翠翠一眼，她嘴唇翕动了几下，不知道该喊什么，迟疑了一会儿，她喊了一声：“婶子！”
　　“婶子？”张翠翠气得眉头都蹙起来了，“我们家花了十万娶你回家，你就叫我婶子？”
　　张翠翠凝望着陈小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她想起来了，眼前站着的这个，并不是陈小蓉！
　　虽然她和陈小蓉有些相似，但还是能分出来的，陈小蓉一脸的傲气，瞅一眼就知道是不好惹的那种刁蛮丫头，而陈小昭，眼神是柔和的，气质也是温顺的。
　　“你不是陈小蓉！”张翠翠指着陈小昭，道，“你是谁？”
　　陈小昭不急不缓地说：“婶子，我是小蓉的妹妹，陈小昭！”
　　“你们陈家想干什么？”张翠翠气得有些发昏，身子趔趄了几步，险些跌倒。
　　方屿川连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张翠翠。
　　“我姐她……不想嫁，她跑了！”陈小昭说，“我爸妈给我穿了了喜服，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们方家商量一下的吗？你们陈家可真行啊！”
　　“还学人家替嫁，你既然替了，那就是我们方家的儿媳妇了，你们拜过堂了，我也认，以后就改口叫妈，别婶子婶子的叫，让村里人听见了笑话！”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公平！”陈小昭说，“双方大人为孩子们订婚的时候，都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也不怪我姐逃，你们大人是都满意了，可这不是交易！”
　　“不满意可以退婚啊！”张翠翠眉毛一挑，说，“你们为什么不退？”
　　张翠翠自是知道，陈家有个瘫痪的病人，最是需要花钱的，也正因为如此，陈家这么漂亮的三个女儿，才不好找婆家。
　　那十万块，十之八九是已经花光了，她们想退婚，也拿不出钱来，只好把小女儿给塞上了车。
　　“……”陈小昭语塞。
　　钱都在医院花光了，怎么退？

　　“你姐逃了，你为什么不逃？”方屿川问道。
　　“我长这么大，也没有离开过我们村，我能逃到哪里去？爸妈说外面很多人贩子，会被人抓去，卖到深山里，用狗链子捆着，像狗一样生活……”
　　看来父母的恐吓也挺管用，陈小昭真没有要逃的心，她也是想着，到了年纪便嫁人生子，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还是因为二姐逃婚。
　　“算了，小蓉那丫头，我们也养不住，早晚要跑的！”张翠翠扫了一眼方屿川，道，“既然拜堂的是小昭，那小昭就是我们方家的媳妇儿了！”
　　“妈，我不愿意！”方屿川反驳道，“我想娶的人是陈小蓉，不是陈小昭！”
　　“她不愿意嫁你你不知道吗？强扭的瓜不甜！”张翠翠劝解道，“小昭比她还小一岁，性格也比小蓉那丫头柔和，你傻不傻啊你这个臭小子！”
　　可他就是喜欢陈小蓉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劲儿劲儿的，像个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