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忍不住吐槽。
“姑娘,既然如此,为什么那日不干脆,直接出族或者分宗呢?以您的本事,就算离了吴县,去哪里不能过好日子?留在这里,被这一大群人拖累,我看着都替您累得慌。”
昭昭提出了心底的疑问。
沈清云笑了起来“你以为自立门户就那么简单?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太过,我和我娘两个人,若是出族,到时不知会遇到多少麻烦,杀人放火金腰带,可不能小瞧了人心之恶。”
昭昭瞪大了眼睛。
“他们敢杀人放火?!”
“谁知道呢?人心之恶,还是不要试探得好。我确实想过出族或者分宗一事,但出族的名声不好听,不说别的,我娘就不可能同意。分宗的话,依然免不了要选嗣子的问题,所以,分不分宗,其实一样。倒不如像现在,他们投鼠忌器,我行事反倒能轻松许多。”
沈清云细细跟她解释。
“沈家的这一批人是不太行,但下一辈和下下一辈,若是教导好了,也是有可用之才的。”
昭昭听懂了。
“姑娘还是要用他们?”
“用啊!为什么不用?这个年头
,最值钱的是什么?土地?商路?不不不,最值钱的,永远是人才。只要能培养出忠心于我的人才,能为我所用,长辈的一点子矛盾,就不用计较了。”
沈清云笑眯眯地说着。
“族学那边荒废了一个多月,也是时候重新整顿了。”
她在给李瑭的信中,既提了建学的建议。
吴县的经济民生其实挺不错的,但其他方面,就远远比不上苏州的其他县了。
县学形同虚设,三年都难出几个举子。
这人才也是一个县令的考核内容之一。
有李瑭这样出身世家,又拜了名门为师,本身才学过人的县令在,不好好利用一把,不太浪费了?
沈清云相信,李瑭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她猜的不错。
李瑭收到信后,刚看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名砚觑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心中纳罕这沈姑娘又写了什么?少爷怎么这么开心?
他想不通,便大着胆子询问“爷,这信上说了什么好事吗?”
“沈姑娘这七巧玲珑心啊!每每都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她在信中建议我找一些落魄学子或是同窗,将县学重新撑起来。”
名砚张了张口。
“爷昨儿个刚送了信给六爷……这沈姑娘和您还真是、真是心有灵犀啊!”
李瑭嘴角微翘,小心地把信纸折好收起。
“她所言,与我不谋而合。这人才的培养,对朝廷来说才是重中之重。只可惜江南之地,有四大山院在,吸引了绝大多数的学子,我们这小小的吴县,想要培养出人才来,需要做更多才行。”
李瑭长叹一声。
官学,太祖皇帝时就已设下,每一级设官学,县里有县学,州府有府学,再往上便是国子监。
一级级往上,清楚分明。
最初的设想是极好的,从地方上选取人才,往上输送。可没想到,具体的实施过程就出现了种种弊端。
如今,官学形同虚设,国子监中充斥着不学无术只为镀金之徒,民间的私学族学倒是格外盛行。
最有名的有四座,岳览书院、嵩山书院、应龙书院、白鹿书院。
这四大书院教导出来的学子,几乎遍布整个朝堂。
就连李瑭自己,论起来,也和白鹿书院有关。
他静静坐在书案前,思绪发散,想了许久。
与此同时,在沈家,沈清云也在位类似的事忙碌着。
一月之期已到,七个候选人开始上交成绩报告。
不出意外,沈清宽是唯一一个超额完成任务的。
其他几房的人自然不服,但有四房太爷压着,没人敢反对。
就连沈清云自己都没想到,此事进行得格外顺利,顺利得不可思议。
当然,四房太爷也提出了,因为沈清宽的辈分低,暂时只能代行族长之职。
饶是如此,对沈清宽来说,这仍是一桩了不得的大喜事。
随后,四房太爷将族中的田产等物交给了他,让他去打理。
因沈隆一家私卖族田,导致沈家如今的族田,还不如从前的一半。
沈清宽没高兴太久,看过账目后,终于发现自己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沈清云求救。
沈清云对此也束手无策。
“我也不太会做生意,这家里的生意,都是我娘在打理。”
于是,沈清宽又去求赵银苓。
赵银苓心软,带着家中的账房、管事和活计,开始整理沈家族里的乱摊子。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入了夏。
在赵银苓的建议下,沈清宽将族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产业都变卖了,置换成了水田、山地,而后,将山地都改种果树,准备主营蜜饯干果。
其实在沈清云看来,做瓜果生意,不如做水产。
吴县西边就是太湖,靠着太湖,沈家就能吃喝不愁。
但赵银苓却觉得水产不如田产稳定。
母女二人争论了几次后,沈清云就放弃了。
到了六月底七月初,天气越发炎热。
因做成了两批蜜饯生意,给族里增加了收入,沈清宽在族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再说什么,也不像从前老有人反对了。
而赵银苓在族里的地位就更高了。
她虽然还在守孝,但也不再拘在家中,时常需要出门。
反倒是沈清云,闲了下来,每日喝喝茶钓钓鱼,偶尔去县衙帮李瑭处理一下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只可惜,悠哉的日子没能过太久。
沈清云刚从湖边回来,就被新来的丫鬟请到了正院。
“娘,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儿吗?”
沈清云一进屋,就看到赵银苓眉头微皱,正在看一封信。
“云儿,你来的正好,娘有件事托你去办。”
赵银苓抬头,看到女儿的瞬间,眉头舒展,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沈清云走了过去,随意地瞥了一眼那封信。
“谁给您写信呢?”
赵银苓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云儿还记得当初娘去买粮,提过的娘的闺中密友?”
沈清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啊……是娘说过的那个,嫁给了大商人的人?她怎么了?出事了吗?”
“倒也不算出事……”
赵银苓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赵银苓的这位闺中密友,姓方。方家和赵家一样,都是吴兴县的商户,赵家做的米粮生意,方家做的则是布料生意,铺子开的近,所以两人自幼就是好友。
方娘子比赵银苓大两岁,早早就定了亲,嫁去了杭州府。
她的夫君,是一位姓万的丝绸商,和方娘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又是旧时,是指腹为亲,方娘子和万商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总之,感情特别好。
方娘子成亲后,万老爷运气爆棚,接连做成了两笔大生意,万家的家产增长了至少三四倍,成了杭州府那边数一数二的大商户。
这方娘子夫妻顺遂,家产丰盈,唯有一件事,是她多年忧心不已的。
“方娘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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