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被她激怒,恼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威胁我?”
裴延澈打着一把雨伞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干净清爽,视线触及门外那道羸弱的黑色身影时,那张俊逸的脸上浮现些许诧异,“知懿你怎么在这里?”
“裴延澈,我需要钱,我妈妈在医院里……”她急急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晴用尖酸刻薄的声调打断。
“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我来给你送伞啊,外面下雨了。”裴延澈有些愣怔的说道,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白晴夺过他手里的雨伞,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快进去。”
裴延澈却上前隔着铁门对沈知懿问道,“知懿,你要多少钱啊?”
沈知懿扒住铁栏杆,眼眸内零星泛起一丝希冀,“二十万,借我二十万。”
“二十万……我没那么多钱啊!”裴延澈挠了挠头,喃喃道,“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三万块钱,要不我把这个月的先借给你?”
白晴忍无可忍,用力推搡着裴延澈,口中怒斥道,“还站在这里磨叽什么,让你回去没听见啊!”
“妈你推我干嘛啊,你借知懿点儿钱,她……”
裴延澈还欲说些什么,就被白晴推进了屋内。
她自己站在门缝里,双手环臂,冷冷地对沈知懿撂下一句,“钱我是不可能借给你的,你爱上哪弄上哪弄,但我劝你最好别做出有辱自己和裴家名声的事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转身进屋,‘嘭’地一声将大门从里面牢牢关紧。
沈知懿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也随着这声巨响彻底断裂,理智瞬间崩塌,隔着铁门声嘶力竭的喊道,“裴南屏你出来,你把我爸爸的东西还给我!”
那个夺走了她家所有地皮的男人,在她父亲死后还要装出一副痛失挚友的模样。
在葬礼上当着众人的面摸着自己的头说,“以后裴叔叔照顾你,咱们裴沈两家定下的婚约不会解除,等延澈大学一毕业你们就结婚,我就是爸爸!”
可如今,裴南屏却躲在别墅里,从书房那扇窗户后面笑看这一切,任由他的妻子刁难自己,连二十万都不肯借给她。
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她憔悴的脸庞上,已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这场暌阔已久的雨,让她感觉到了偷心彻骨的凉意,四肢百骸都像浸透在寒冰之中,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陡然,大门开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色的伞遮住了她的一方天地,雨水从她头顶消失。
她抬眸,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
“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沈家大小姐可真有本事!”男人的声调戏谑而讥诮,却如他这个人一样,毫无温度。
沈知懿这才打量起前方的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伞柄,黑色袖口随意地挽至臂弯,线条清晰的小臂上缠绕着一条黑曜石佛珠,衬得他肤色冷白如玉。
她认得他,裴松鹤。
曾是裴老爷子最疼爱的老来子,裴南屏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松墨集团的董事长。
裴松鹤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语气漠然而疏离,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你不该来这里。”
“那我还能去哪?”她茫然道,模样看上去如失魂落魄的泥人。
“裴南屏惦
记你父亲手上那几块地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裴松鹤撑着伞,语气慢条斯理,可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裴家之所以没有取消你和裴延澈的婚约,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在圈子里搏一个好名声。
你们看,我没有把昔日故友的亲眷推上绝路,我儿子还会娶他的女儿,至于那些地皮,等百年之后,还不是留给了她们沈家!
现在你们沈家的所有财产都被人盯着,没有人想搅进这淌浑水里,谁敢借钱给你?好名声裴家已经拿走了,他们不需要再为你做什么了。”
裴松鹤用着最漫不经心的腔调,说着最残忍的事情。
沈知懿闭了闭眼,她也看明白了裴家人的态度,可她不愿就此认命!
家里所有值钱的物品都已经被没收,母亲就躺在病房里,没有时间留给她打工或筹款。
她无助地低下头,颤抖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需要钱!”
“你以为在裴家门口闹上一出,裴家为了顾及脸面就会借钱给你?”裴松鹤哼笑,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幼稚!”
沈知懿瞪着他,清澈的眸子覆上一层水雾,透着一股不甘与愠怒。
或许是这个眼神令他稍稍动容,无端开口问道,“恨吗?”
那冷淡的嗓音随着雨丝钻入她的五脏六腑,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来,“恨!”
裴松鹤眼底闪过一缕复杂的情绪,“我也曾这么恨过,但仇恨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她不解其意。
裴松鹤突然从台阶上走下,一步步靠近。
修长的手在她身前摊开,掌心向上,不动声色道,“跟我上车,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她骤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裴松鹤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表情淡漠,寻觅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沈知懿明明记得圈内都传他是人间佛子,从来不近女色,甚至连会所这种地方都不屑踏足,更未曾听说这些年来,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
可他现在说的话,难道是想让自己做他的情人?
“我没那么多耐心,想要钱,就跟我走。”他不耐地蹙起眉,削薄的唇紧绷着,使他冷峻的轮廓更加锋利。
她也没有那么时间考虑,跟了裴松鹤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年轻才俊,事业有成,而且做了他的情人,获利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
沈知懿不再犹豫,抬起手放到他干爽的掌心里,豁出一切道,“我跟你走!”
裴松鹤似是有点嫌弃她被雨水淋湿的手,仅握了一瞬便松开,转身说道,“上车。”
她站了许久,腿有些麻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车厢里温度适宜,她浑身湿漉漉的,裙摆粘黏在皮肤上,雨水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不断往下滴水,气氛又暧昧又尴尬。
可裴松鹤却靠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手间散漫地拨弄着佛珠,从始至终未曾看过她一眼。
多年后她再回想今天,觉得裴松鹤从台阶上走下来的那一刻,犹如神明走下圣坛,从此她的世界有了光。
清音别苑,她第一次跟着他回家,当车辆开过白色的绕水回廊时,她心底才真的涌出几分恐惧感,手指蜷在裙摆上无声的摩擦。
下车后,裴松鹤径直走进别墅内,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沈知懿,对佣人周阿姨说道,“给她找身合适的衣服。”
周阿姨当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是从她到清音别苑工作以来,第一次看裴松鹤带女人回家。
她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被雨水浇透的女人,未施粉黛的小脸遮掩不住眉眼精致,面色却过于憔悴苍白,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
身形单薄却挺直,让人联想到悬崖峭壁上的野花,娇弱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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