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远征---欧洲中世纪十字军东征记述》
第11节

作者: andyty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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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波西蒙德的情况差不多,雷蒙德伯爵也先于他自己的部队抵达了君士坦丁堡,具体日期是4月21日。
  正当雷蒙德想要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亚历克修斯皇帝友好的谈一谈的时候,一个消息传了过来:伯爵所统的普罗旺斯属地,被拜占庭帝国军队击溃了。雷蒙德当时勃然大怒,怒不可遏,以至于他手下的几位领主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住。
  伯爵为何如此愤怒?我想每一个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对这个问题都会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我们不如顺便探讨一下另外一个更加饶有趣味的问题:拉不住的话会怎样?
  我想当时他就会定意和亚历克修斯翻脸,翻脸之后什么后果?要么领来身后已经很接近的大部队立刻对君士坦丁堡宣战,要么带着身边的人马直接在君士坦丁堡,这个拜占庭帝国的核心搞一场斩首行动,比如可以趁着和谈的时候......我们可以想一想日本人在珍珠港问题上的战术。
  那么他会成功吗?我觉得有可能,一半对一半。可能成功的一半是:伯爵的实力不容低估,指挥能力也无需怀疑,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拉拢到很多盟友,甚至是所有的这些由贵族率领的正规十字军。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想大家都很容易想象,这些西方的贵族和他们的军队,对于拜占庭帝国是很不满意的,并且他们的确有很不满意的理由。他们更多的还是在隐忍,而不是觉得自己在东罗马帝国这里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尊重和信任以及,待遇。

  那么从亚历克修斯的立场上,事情又是怎样的?西方的十字军团,络绎不绝吵吵嚷嚷的开进了他的国土,而且越到后来到来的军团,越是精兵强将......甚至腹背大患诺曼人都来了。甚至他们把君士坦丁堡当成了几路大军的集结地......
  这个情势,要不要担心呢?我们无法现在找来亚历克修斯皇帝,旁边再加个测谎仪来让他一吐心声,实际上我认为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位皇帝的各方面表现都告诉我们,他不仅担心,而且相当担心。
  如果说亚历克修斯对前期到达的急急忙忙的那两群乌合之众心怀失望的话,这一次他该满意了吧?这一次到来的这几批十字军,岂非正如他希望的一样?我相信他是满意的,问题是,满意之后,他还有别的情绪,或者,心理反应。
  这个有点像一个引虎驱狼的人,那么对于亚历克修斯就是引来西方的基督徒军队来驱赶东方的穆斯林军队......来了几只病猫他会失望,来的是真正的老虎,他不失望了,他开始担心了,他担心的显而易见,是这些老虎不仅仅要驱狼,还要反客为主,把他给吃了。
  想想刘备的手段,当然我们基本上可以确信,在当时的欧洲,大概还没有对刘备起家的记载。现在的欧洲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事情也是个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人心同此,刘备想的到的,亚历克修斯也不会想不到。反客为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根源又在于,东西方间相互隔离,实际上是相互对抗的,只是对抗在当时只是表现在政治,外交,和教会事务方面,还没有发展到全面的军事对抗。
  西方为了共同对基督的信仰,发来援军,东方为了自身的紧迫需要,对此大感欣慰,这个没错是实情,但这个实情只是发生在宏观层面上,当我们稍微把镜头拉近一点的时候,就会看到,宏观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微妙的因素:东方的希腊人,对于西方的拉丁人的怀疑和排斥。显然这很容易就会导致,西方的拉丁人,或者按照土耳其人的称呼,法兰基,对于希腊人的不满。

  到现在的情况是,十字军团对希腊人发起过攻击,而希腊人对十字军团也发起过攻击......
  如此说来,亚历克修斯这个时候,心里会想什么?担心什么?担不担心?
  所以他显然早有戒备,从彼得那支队伍在君士坦丁堡受到的待遇就可以一目了然,当然在彼得求援时,亚历克修斯的态度也足以说明很多事情。而很快我们就会看到,不需要测谎的证据将会画出一个比心电图简单明确的多的图像--对于极力致力于自己的帝国利益,亚历克修斯皇帝是不遗余力并且不惜一切的。
  那么至少我们应该说,这绝不是一位昏庸的皇帝,实际上他很英明。当然如果在道义,和公正的角度上,这个问题可以重新审视。正当雷蒙德伯爵带着人马前来救助的时候,他的属地被拜占庭击溃了......这个意味着很多事情,这个也意味着,当雷蒙德终于被拉住,坐下来的时候,他看的是更加宏大的大局。如果当时立刻爆发了一场东西欧洲之间的全面内战,我们无法想象现在的欧洲历史。我个人也不愿去做这种想象。

  所以雷蒙德确实也有失败的可能。其实我们不如换个说法:如果此时全面开战,我相信东西欧洲将没有胜利者。胜利者将是穆斯林。我也相信,这一点同样是西方的基督徒们已经想到的。
  所有这些,是我在前面认为,探讨这个问题将饶有趣味的原因。
  两个原本对立的盟友,总是会不断地被更深层次的问题所困扰。所以向外开战有时会成为一种凝聚力。只不过,当土耳其人的威胁让亚历克修斯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依然不忘在所有可能的机会里,保持他对西方基督徒的主动性......
  这种态度在即将到来的章节里,会表述的更加清楚。
  这些微妙的心理,我希望大家注意的是,最好把它记在心里,因为在以后,还会重新看到相关的历史进程。
  无论如何,雷蒙德伯爵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于是亚历克修斯可以继续把他自己的算盘打的山响,并且在若干年之后,他的女儿安娜,在她的那本传记里坚定不移地论述出:十字军东征,实际上只是一个瓦解他的父王的帝国和影响力的借口。
  打算盘是需要本钱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在台面上胡乱拨弄一番,亚历克修斯这个时候有本钱吗?
  他有本钱的,而且他的本钱可以让他一本正经的在西方佬们面前算算账。这位精明的皇帝,且兼长袖善舞的外交家,是绝对不会在两手空空的前提下漫天要价的,因为显然他会明白这只是自取其辱。

  他的本钱是什么?我们可以做一些分析和探讨,因为历史实情就摆在上面,我们可以详细思考一下这位皇帝的处境和立场,做做猜测无伤大雅。
  我想他的本钱从宏观上看有两个方面,首先第一个方面,和当时整体欧洲的局势有关。
  前面讲过,欧洲的基督徒们,不论东西方,此时正受到奉行武力扩张政策的穆斯林的强大压力,而在东方最前线的拜占庭帝国则首当其冲,我想我们都明白,亚历克修斯所极力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帝国......虽然我个人认为这的确是他的唯一动机,但是从客观上,他的确也在保护整个欧洲。
  这个道理相信不论是当时的希腊人,还是拉丁人,都不会不明白。可能大家在此时已经明白我想要说什么。实际上西方人对于穆斯林的强大压力,也不是毫无感受的,我们在前面都看到当时铁锤查理的那一场宝贵的胜利。所以东西方基督徒的的确确在面对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亚历克修斯皇帝至少在道义上可以提出一个很认真的问题:为什么现在,对抗穆斯林变成了拜占庭自己的事情?

  那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难道你们真的蠢到,看不见如果拜占庭帝国一旦崩溃,你们是何处境吗?
  虽然西方佬们有点傻乎乎的反应慢......这个后面不远就会看到,但是如此明显的问题是不可能不懂的。所以从皇帝的角度完全可以把十字军东征看成是:西方人也必须要进行的一场自卫战。既然你们也要自卫,而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共同让欧洲基督徒世界能够生存下去,我们就是对等的,我们当然应该坐在桌子两边,仔细谈一谈相关的......交换条件。

  当东西方两边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实际上还会发现他们的地位不大对等:几个爵士,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皇帝......虽然这是位东罗马帝国的皇帝,但是他毕竟是一位皇帝,从心理上,我们可以认为西方佬已经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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