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南明历史小说——南明耻》
第19节作者:
六镇民 《留都防乱公揭》
为捐躯捋虎,为国投豺,留都可立清乱萌,逆珰庶不遗余孽,撞钟伐鼓,以答升平事:
杲等伏见皇上御极以来,躬戡党凶,亲定逆案,则凡身在案中,幸宽鈇钺者,宜闭门不通水火,庶几腰领苟全足矣。矧尔来四方多故,圣明宵旰于上,诸百职惕励于下,犹未即睹治平,而乃有幸乱乐祸,图度非常,造立语言,招求党类,上以把持官府,下以摇通都耳目,如逆党阮大铖者可骇也。
大铖之献策魏珰,倾残善类,此义士同悲,忠臣共愤,所不必更述矣。乃自逆案既定之后,愈肆凶恶,增设爪牙,而又每骄人语曰:‘吾将翻案矣,吾将起用矣。’所至有司信为实然,凡大铖所关说情分,无不立应,弥月之内,多则巨万,少亦数千,以至地方激变,有‘杀了阮大铖,安庆始得宁’之谣。意谓大铖此时亦可稍惧祸矣。乃逃往南京,其恶愈甚,其焰愈张,歌儿舞女充溢后庭,广厦高轩照耀街衢,日与南北在案诸逆交通不绝,恐喝多端。而留都文武大吏半为摇惑,即有贤者,亦噤不敢发声。又借意气,多散金钱,以至四方有才无识之士,贪其馈赠,倚其荐扬,不出门下者盖寡矣。
大铖所以怵人者曰‘翻案也’,曰‘起用也’。及见皇上明断超绝千古,以张捷荐吕纯如而败,唐世济荐霍维华而败,于是三窟俱穷,五技莫展,则益阳为撒泼,阴设凶谋,其诪张变化,至有不可究诘者。姑以所闻数端证之,谓大铖尚可一日容于圣世哉:
丙子之有警也,南中羽书偶断,大铖遂为飞语播扬,使人心惶惑摇易,其事至不忍言。夫人臣狭邪行私,幸国家有难以为愉快,此其意欲何为也?且皇上何如主也,春秋鼎盛,日月方新,而大铖以圣明在上,逆案必不能翻,常招求术士,妄谈星象,推测禄命,此其意欲何为也?杲等即伏在草莽,窃见皇上手挽魁柄,在旁无敢为炀灶丛神之奸者,而大铖每欺人曰:‘涿州能通内也。在中在外,吾两人无不朝发夕闻。’其所以劫持恫喝,欲使人畏而从之者,皆此类。
至其所作传奇,无不诽谤圣明,讥刺当世。如《牟尼合》以马小二通内,《春灯谜》指父子兄弟为错,中为隐谤,有娘娘济,君子滩,末诋钦案,有‘饶他清算,到底糊涂’,甚至假口□□,为‘咒鎉天关,陇住山河,饮马曲江波,鼾睡朝天阁’等语,此其意抑又何为也?
夫威福,皇上之威福也。大铖于大臣之被罪获释者,辄攘为己功,至于巡方之有荐劾,提学之有升黜,无不以为线索在己,呼吸立应。即如乙亥庐江之变,知县吴光龙纵饮宛监生家,贼遂乘隙破城,杀数十万生灵。光龙奉旨处分,大铖得其银六千两,至书淮抚,巧为脱卸,只拟杖罪,庐江人心至今抱恨。又如建德何知县两袖清风,乡绅士民戴之如父母,大铖使徐监生索银二千两于当事开荐,何知县穷无以应,大铖遂暗属当事列参褫职,致令朝廷功罪淆乱,而南国之吏治日偷。至于挟骗居民,万金之家不尽不止,其赃私数十万,通国共能道之,此不可以枚举也。夫陪京乃祖宗根本重地,而使枭獍之人日聚无赖,招纳亡命,昼夜赌博,目今闯、献作乱,万一伏间于内,酿祸萧墙,天下事将未可知,此不可不急为预防也。
迹大铖之阴险叵测,猖狂无忌,罄竹莫穷,举此数端,而人臣之不轨无过是矣。当事者视为死灰不燃,深虑者且谓伏鹰欲击,若不先行驱逐,早为扫除,恐种类日盛,计画渐成,其为国患必矣。夫孔子大圣人也,闻人必诛,恐其乱治,况阮逆之行事,具作乱之志,负坚诡之才,惑世诬民,有甚焉者,而陪京之名公巨卿,岂无怀忠报国,志在防乱以折衷于《春秋》之义者乎?杲等读圣人之书,附讨贼之义,志动义慨,言与愤俱,但知为为国除奸,不惜以身贾祸,若使大铖罪状得以上闻,必将重膏斧鑕,轻投魑魅。即不然,而大铖果有力障天,威能杀士,杲亦请以一身当之,以存此一段公论,以寒天下乱臣贼子之胆,而况乱贼之必不容于圣世哉!谨以公揭布闻,伏维戮力同心是幸。”
日期:2021-09-15 22:15:02
第二十九章 方阮仇怨
被阮大铖点名要报复的这个方以智,在和阮水火不相容的金陵四公子里,属于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不仅和阮大铖是老乡,而且方阮两家还素来友善,之前数代人更是频频结下姻亲。
等到了方以智他爹方孔炤和阮大铖这一代,两家的关系仍旧不错,两人甚至一起联手做过些镇压农民起义军的事情,但后来不知怎的,两家关系就逐渐变差了,据说可能有以下原因,但不知谁先谁后:
一说方以智的爹后来走了背字,因为剿起义军失利,反被调度失误的杨嗣昌弹劾下狱,幸亏方以智以血书为他老子诉冤,这才脱出狱来。而在此过程中,据说阮大铖不但不施以援手,居然还挺幸灾乐祸,但这事儿也只是据称,谁也说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二说阮大铖的那个女儿阮丽珍本来是要嫁给方家的一个族人的,但后来不知是两家先交恶还是先改婚,反正这门亲事是没成。
以上两个原因比较模糊,说不清个中缘由,而第三个原因就比较确定了,那就是方以智本来是阮大铖主持的中江社的成员,方之前还把同学钱澄之也拉了进来,大家既然都是一个文社的,关系自然不错。
但等后来方以智离开家乡,去南京一带游历时,因为声气相投,便转而加入了复社,然后转头又把钱澄之给拉了过来,这等于是公然拆阮大铖的台,两人怨隙由此遂生。
当然这还不算啥,最要命的还是那份《留都防乱公揭》:这份讨阮檄文虽托名东林遗孤,实际执笔人却是贵池人吴应箕。吴与阮的老家仅一江之隔,而且吴与方以智、钱澄之过从甚密,所以颇为知道阮大铖的一些底细,因此《揭》中特意提到了“杀了阮大铖,安庆始得宁”这就皖地民谣,用以攻击阮胡在老家也不得人心。
当然,这句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定是知道内情的人才能写的出来的。因此虽然方以智和钱澄之在《揭》上没有署名,而且那晚在鸡鸣寺看戏的也没有他俩,但凭这句安徽民谣,再加上他们以往的过节,阮仍然怀疑就是这俩人加的佐料,甚至干脆就是他俩起草的文稿。
而《揭》后来的影响极大,后来甚至传到了崇祯帝手中,等于是再次彻底断绝了阮大铖的出路,他对此不可能不怀恨在心,对方以智、钱澄之的仇恨便更加难以消解,尤以对方以智为甚,所以他咬牙切齿的时候总是要把这位安徽小老乡带上。
而柳振民一听这话,立马联想起自己前天才和令阮大铖咬牙切齿的这帮人一起喝酒扯淡,心想虽然那天方以智没在场,但万一将来哪天这位阮大人真又翻起身了,别为了这顿酒,再把自己也算进到时要整治的人名单里去,万一再混进个《复社点将录》(魏忠贤打击东林党时利用过一本《东林点将录》),那可就不太好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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