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开了腔,戏就不能停》
第5节

作者: 吕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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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是练了许久的肌肉反应一般,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顿余,从唱词后面的一套套dong作,宛如高山之上的淙淙流水,流畅异常。
  清姐很快的反应过来了现在的情况,台下坐着的两位日本军官,就是那寄来拜帖的黑田将军和他的中将。
  黑田将军在台下看的津津有味,在入驻上海之前,他对于中国文化也是有着一些了解,这戏剧他虽然不精,但要做到听,还是可以的。
  不时地点点头,他的心头也是不住地赞叹,就算是他这门外汉一般的人,也是对这清姐的表演啧啧称奇,一颦一笑之间,他可以感受到当初西楚霸王困于垓下的无奈之色,与美人自刎的悲凉氛围。
  “西楚霸王困于垓下,霸王别姬自刎乌江,其血溅于花上,化作虞美人……”
  一声铿锵拔剑声,随着清姐的身子躺下,那溅起的鲜血浸染了舞台,也浸染了当年的滔滔乌江水。
  黑田将军眼神一凝,看着清姐的头饰,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将有些疑惑,怎么黑田阁下好好的就安静下来了呢?
  细想下,他好像听到后者喃喃说了句什么“这簪子有些特别”之类的,难不成,这簪子有问题?
  白脸哥的目光,从黑田将军进来后就没有离开过,以至于清姐躺下戏剧落幕后,他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这两个人,不得不防着。
  同时他也注意到,四周的逃生出口,都隐隐有着火光,看样子是有人在把守着,不用说,这肯定是那黑田阁下的手段。

  “看样子今晚这事,
  要妥善处理了。”
  由始至终,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这黑田将军的意图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要是稍有乱动,什么事恐怕他们都干得出来。
  咚咚铃咚呛咚呛,咚咚铃咚呛——
  最后一下锣响,排山倒海的掌声,顿时将台上的演员都是淹没,白脸哥也是回过神来,眼中映入了偷偷擦汗的清姐身影,心中莫名的疼了一下。
  “这演戏,还是太辛苦了。”
  虽然这般想着,他手里的动作却是不曾停下,鼓掌的手越发用力,好像不用力就发不出声一般。
  台下众人纷纷站起,熙熙攘攘的人群,铺天盖地的掌声,像是对台上演戏的众人最大的肯定,我们只能从这戏曲中,感受到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
  戏幕起,戏幕落,叹起气来,又是一载。兜兜转转,可曾闻天语,知故人。锣声响,锣声湮,斗转步移,一曲落幕……
  “啧啧,不愧是上海戏剧的头牌,清姐的名头丝毫不弱,想来先前,是我错看了。”
  化妆间内,啧啧称奇声,从黑田将军口中说出。有一说一,对于后者的戏剧演出,那当真是无可挑剔。
  “黑田将军言重了,我这也只是有个手艺勉强过活罢了。”
  几人哈哈一笑,黑田将军也不介意清姐怎么回的,这话本就是客套而已,又何必继续扯呢?

  他此行,可是有着目的的。
  “清姐,不知你这簪子,从何而来啊。”黑田将军的眼睛落在了那簪子头上,这簪子,从清姐演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从她的扮相来说,簪子显然是有些多余了。
  而作为专业的戏剧表演者来说,按理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很显然,这簪子有些不太寻常。
  清姐愣了一下,想不到这黑田将军居然对自己的簪子有所兴趣,她刚犹豫着要不要把簪子取下来的时候,却是瞥到了中将的手。
  清姐的右手顺势扬起,将簪子从台上取了下来。
  “我娘过世的早,这簪子是她留给我的东西了。”
  说着,她还低下

  了头,眼眶之间有些泛红。她又瞥了一眼中将的手,心里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那放在腰间枪上的手,终于是放下了……
  中将有些忿忿不平地走上去,跟紧了将军,“黑田阁下,那个簪子是不是有些问题?难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就是那个簪子不成?”
  黑田将军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确定,中将,不确定的事情,现在我们要慎重一下,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了。”
  “难道是因为太平洋战争那边吗?”中将猜测道。
  围着戏班子的火光终于是慢慢的撤了下去,喧闹的舞台,也是三三两两,落下了帷幕。走了几个看客后,这台下,倒是越发的空虚了,不过,但也没那么寂寞。

  暗下来的房间内,听这声音,好像夹杂着害怕,带着恐惧,细微的啜泣声,终归还是没有掩住。
  柔和的月光洒了下来,照到了白脸哥脸上,那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更是看不见几分颜色了。
  清河玉转千帆舞,月似壶来银似纱。
  清姐抬起头来,那眼角的泪光,在月亮下,更是熠熠发光,闪动着色彩,也牵动着白脸哥的心。
  许是看到白脸哥了,她一下子没忍住,做出了一个事后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动作。
  有玉微凉,是为樱琅。
  怀中的人,他可以感受到的,是微微的颤抖着,啜泣着,白脸哥愣了愣,显然他也没料到清姐会突然抱住他。
  他的脸瞬间变得柔和了,跟这月光一样,右手如同软玉一般,抚摸着清姐的头发,一下一下,从首至发梢……
  “怎么,这么怕的?”
  “枪……那是枪……我要是不交代,现在我就是个死人了……”

  声音断断续续的,这是白脸哥所没见过的清姐,柔弱地不像样子,不过,好像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白脸哥轻轻地抚摸着她,没有任何想法,没有任何贪念,他就这么抱着,如同怀中抱着个暖玉一般,嘴里轻轻地说着话:
  “没事,他们不敢来了的……”
  (九)
  是梦吧?
  这,应该是梦吧?
  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的真实呢?
  “横山横,北山北,在洞中,是山鬼,取山鬼泪,人能与鬼通——”
  这段话,是我偷偷听爷和老刘头说的,那个时候的我还小,扎了个马尾一跳一跳的。
  “清幺,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清幺,我记事起,听到最多的就是“清”,爷叫我清妹,老刘头叫我清娃子,只是老刘头牙齿不好,每次一叫我,我就感觉是在叫青蛙子,怪怪的。
  而我比白脸哥年纪小,他就叫我清幺,他说,幺是小的意思,又同那个什么什么夭字。
  那前儿不识字,我缠着白脸哥告诉我是哪个夭,他也说不大清。手比划来比划去也不知道是那个桃夭的夭,还是妖精的妖。
  不过他喜欢这么叫,叫的多了,我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一听到清幺,就知道是他在叫我呢。

  白脸哥一把抓住我,带我跑到了他家,就像是献宝一样的,从一个铜盒盒里,拿出了那串糖葫芦。
  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还蘸着糖丝,一连一连的,我的口水极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白脸哥看着我这一副嘴馋的样子,哈哈笑了笑,把糖葫芦递给了我,我也不带客气的,直接往嘴里塞。
  甜甜的糖,配上酸酸的山楂,也就成了我小时候酸酸甜甜的日子,就连白脸哥趁机扯我的辫子,我也大人有大量的,既往不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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