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真实的五代十国》
第28节

作者: 南门俊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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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看这三人的履历,摸排社会关系,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王铎和萧遘必定也是“韦保衡党羽”。但,他们不是。他们鄙夷韦保衡的为人,也就都遭到了韦保衡的无情排挤。
  至此,新晋驸马韦保衡,先借用公主之死,酝酿而成“医闹案”,又在两年间制造了“刘瞻案”、“于琮案”、“韦殷裕案”等一系列政治色彩浓厚的官场地震,进行了大洗牌,终于独揽大权。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就在韦保衡取得了政治斗争的全面胜利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致命的隐患——岳父大人命不久矣!
  他的岳父唐懿宗,已经是四十一岁高龄了。
  眼见唐懿宗龙体江河日下,韦保衡比皇帝本人还着急。“我的老岳丈啊,我的老泰山,您是我亲爹!您比我亲爹还亲爷爷呢,无论如何,您可得撑着点儿。”
  唐懿宗的爱好非常广泛,除了不喜欢临朝听政、处理国家大事外,他喜欢唱、跳、RAP、篮球,还迷信佛祖。
  在此之前,只要龙体欠佳,他要么大赦天下、要么就给寺庙捐款,乞求佛祖保佑。倒也屡试不爽。

  现在,唐懿宗又心血来潮,要效仿他爷爷——唐宪宗迎佛骨。
  迎佛骨,就是派人去法门寺奉迎佛骨舍利到京师,之间大约三百里路程。
  天子迎佛骨,不是派个骑手取来这么简单。这是一项花销浩大的工程。
  奉迎佛骨的诏书一经下达,劝阻的奏章就如雪片般飞来。还学唐宪宗迎佛骨?您忘了宪宗皇帝是迎接佛骨之后就暴毙的吗?你学这个,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唐懿宗不知被谁——也许是韦保衡(特此声明:空口无凭,查无史料,纯属瞎猜,如有纰漏,概不负责)灌了迷魂*,一门心思要奉迎佛骨,表达自己的虔诚。甚至立下Flag说:“哪怕只看一眼,我死了都值(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

  您起这誓干嘛呀!
  唐懿宗一意孤行,谁也劝不住。
  最终,在咸通十四年(873)3月,迎佛骨的烧钱项目正式启动:
  京师大肆兴建佛塔;用珠宝编成帷帐、檀香木制成小推车、鲜花点缀长幅旌旗和车顶伞盖,所有用具全都用金银玉石、锦绣绸缎和翡翠来装点,往返于京师与法门寺之间,车马奔驰,昼夜不停。
  4月,佛骨抵达首都长安。禁军仪仗队开道,皇家乐队吹吹打打声振屋瓦,灯火通明绵延几十里……规模空前盛大,远超帝国最隆重的祭天大典,更令死去宪宗皇帝望尘莫及;富户们夹道搭建彩楼,攀比炫富。
  唐懿宗受此感召,亲自上前迎接。这位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大唐天子,居然激动地跪在地上,伏地叩头,以至于悲痛哭泣,泪流满面,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举到额头。
  同来的和尚以及百姓中经历过宪宗迎佛骨(事在819年,距当时54年)的老人,都获赐大量金银绸缎。
  唐懿宗亲自把佛骨接进皇宫。
  3天后,再把佛骨供奉在安国崇化寺。唐懿宗再下诏书:大赦天下!
  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奉迎佛骨,见效了吗?
  当然啦,立竿见影!
  4月8日迎佛骨,7月16日唐懿宗病危,7月18日赶紧立下遗诏、交代后事,7月19日就急匆匆驾崩了。享年41岁,过早的离开了我们。

  从迎佛骨到驾崩,正正好好一百天。
  唐懿宗遗诏:普王李俨为皇太子,继承皇位;韦保衡摄政。
  【一朝天子一朝臣】
  12岁的普王李俨,登基坐殿,承继大统。
  在唐懿宗的葬礼上,哭得最伤心的并不是亲儿子李俨,而是亲女婿韦保衡。韦保衡嘴上哭的是先皇,心里哭的是自己。

  俗话说,儿子哭爹,惊天动地;姑爷哭老丈人,野驴放屁。
  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将要一去不复返了,虽然他只享受了不到三年。
  新皇帝李俨,是宦官拥立,实际是宦官集团的傀儡。
  在晚唐时期,不仅朝臣之间有党派争斗(如“牛李党争”),更有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之间的争斗(如“南衙北司之争”),成为朝廷内部的两大顽疾。
  特别是宦官集团,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拥立新君问题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这个李俨,就是宦官们矫诏拥立。
  韦保衡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斗争,逐渐统一了文官集团,接下来将不可避免的与宦官势力发生冲突。而他远远低估了宦官集团的力量。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时候清算“保研党”了。
  新天子登基两个月后(9月),贬宰相韦保衡为贺州(今广西贺县)刺史。
  10月,再贬韦保衡为崖州(今海南省琼山市)澄迈县令。广西还是太近,您也得过琼州海峡,去海南岛,而且还不是地级市的市长(刺史),而是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令。
  当初韦保衡贬政敌的时候,就喜欢一贬再贬,连环暴击。现在,宦官集团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也玩儿个返场。
  而且宦官集团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久之后,赐韦保衡自尽。

  同时,贬韦保衡的弟弟韦保乂为宾州(今广西宾阳县)司户;另一个亲信刘承雍为涪州(今重庆市涪陵区)司马。
  刘承雍,大家可能不熟悉,但要提他的父亲——刘禹锡,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11月,原“保研党”骨干成员——路岩,调离工作岗位,由西川调往荆南。
  12月,贬荆南节度使路岩为新州(今广东省新兴县)刺史。您的旅途不到两广不算完。
  一个月后,下诏剥夺路岩的一切官爵,并无限期流放儋州(今海南省儋州市),琼州海峡,走你。

  请注意,这次是流放,不是贬官。贬官,还是官,虽然是从国务院贬到街道办,好歹也算是“走马上任”。流放,是一种刑罚,是囚徒。
  路岩走到半路途中,在江陵,应诏锒铛入狱。仅仅两天的时间,头发胡须全部变白(45岁),曾经的大帅哥两夜之间变成了糟老头。人生的大起大落。
  宦官们把这些文人士大夫玩弄于股掌之间,功力醇熟,炉火纯青。
  不久,新诏书下达:赐路岩自尽。家产全部充公,妻子儿女收为奴隶。
  路岩的亲信们,如富可敌国的边咸,也被捉拿归案,并被处死。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倒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保研党”被彻底铲除。
  之前遭“保研党”陷害而被贬的官员,也得以昭雪平反,纷纷获得重启,例如:
  升于琮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遥兼宰相;
  升刘瞻为刑部尚书;
  萧遘、郑畋、王铎等也得到平冤昭雪,被召回中央。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3年前,刘瞻因替御医鸣冤而受牵连,被贬出京城。当时的百姓全都为之扼腕惋惜。

  如今,终于平冤昭雪,得以重新启用,长安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踊跃捐款出资,众筹了一场热烈地欢迎仪式,戏剧杂耍,比过大年都热闹。
  归途中的刘瞻听闻之后,就更改了回京日期,并且改走其他小路,秘密回京。
  当初,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时,他敢于直谏,并非是不懂官场中的潜规则,也并非不知奸臣小人的卑劣手段,只是不愿附炎趋势、同流合污。他明白,百姓虽是“自发”,但如果自己太过高调,欣然接受,甚至于敢在接受群众欢呼的时候摆手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之类的话,那他的政治生涯必将到此为止,搞不好,全家人的生命也要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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