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仁冲口而出地说道:“不!我不想用下面的东西来挣钱。”
“什么?!”李美人仿佛一盆烈焰刚刚开始升腾的炭火冷不防给人一瓢凉水一浇,本能地一哆嗦,双手往胸前一捂,酒也醒了,杏眼圆睁,斩钉截铁道,“滚!”
天仁转身走出房间。
来到大街上,凉风一吹,天仁酒也醒了,后悔起来,我到底是怎么啦?只要能填饱肚子,别人啃过的馒头我再啃啃又有什么关系?该死,耳边怎么会突然响起钱老板那一记礼炮声倒我的胃口?
天仁呆站一阵,又想倒回李美人的房间。算了,我还没饥饿到那种地步,穷且益艰,不坠青云之志。食色,性也。圣人说的有理,食在性之先。我自己现在连肚皮都还没填饱,哪儿管得着兄弟挨没挨饿?人不风流只为贫,没看见李美人冲床上那一大堆还没开封的高档时装吗?还是回窝去吧,对眼镜可千万别讲今晚的事情,难得人家李美人一片垂爱。奇怪?李美人的酥胸怎么会突然变成两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我怎么老是想到吃啊?真是没追求。也罢,没吃到就没吃到吧,再好吃的美味儿一旦吃到肚子里就会变成大粪。
天仁慢腾腾朝窝的方向踱去,一路上东张西望,但见到处霓虹闪烁,仿佛是深圳这座欲望都市正在鼓胀沸腾的肾上腺素?深圳啊深圳,你也跟人一样一到夜里腹沟里的欲火就升腾起来了,这到底是你的灵魂在堕落?还是你的生命力在张扬?
那边厢,李美人趴在冲床上哭了半夜,最后一咬牙,拨通手机,启奏道:“那个叫天仁的不行。”
手机那头降旨道:“炒掉他。”
第二天,天仁随眼镜来到公司楼下,让眼镜先上,自己在楼下附近街后徘徊,不敢上楼。直到上班时间早过了,也下不了决心上楼。
来到一个花坛边,见花坛下两只老鼠正在争食打架,呆看好一阵,对两只老鼠生出怜悯来,更生出景仰来。瞧,人家老鼠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依然不屈不挠,拼出全身老力为生存而战,自己难道还不如一只老鼠?但愿李美人忘了昨夜的一切,反正我又没啃她一口,她没任何损失。
天仁转身上楼。
天仁一进公司,见除了前台文员所有人都出去跑业务了,大办公间空空荡荡,看看李美人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也紧闭着,坐下,内心忐忑不安。
不多时,会计老头来到天仁面前,招呼道:“请跟我来一趟会计室。”天仁跟去,心又收紧,变成一块秤砣,直往下坠。
会计老头摊开一张公司抬头的打印纸,说:“喏,你签个字。”
天仁低头一看,嗯?以下员工作自动离职处理?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目,心头一阵恼怒,再定睛一看,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早已不在公司,心中了然,无奈笑笑,接过会计老头递上来的笔,正欲签字,会计老头又说道:“李小姐刚刚来过两次电话,说,对你例外发一笔奖金1万块,这笔奖金不记入公司账目。”说完,意味深长地抬眼瞄瞄天仁,又低头从抽屉里翻拿出一扎钞票来。
天仁放下笔,字也不签,答道:“请转告李小姐,谢谢她的美意。”转身离去。
来到楼下,天仁反倒释然了,匆匆地到欢喜公司来走了一遭,又匆匆地离开,什么也没得到,又好像什么也没失去。如果在欢喜公司继续待下去——当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子?李美人,你也太性急了点吧?还没等我热热身,你就要我直接进入决赛。当然,凭我的竞技能力,直接进入决赛也没啥问题,但当我刚好踏上起跑线铆足了劲头准备起跑冲刺的一刹那,没想到发令枪竟然是钱老板抠响的。那一声发令枪的硝烟里所夹杂着的咸鱼酸菜等等各种佳肴的味道刹那间传到了我的鼻孔里,扰乱了我的兴奋中枢运动神经,我哪里还有心思起跑冲刺?算了,别想了。呃?刚才,会计老头说李美人给我一笔遣散费?会计老头分明已经拿出来啦!要不要再倒回去找会计老头要?算了,人大面大,吐出的唾沫怎么能再吞回去?
天仁又转去那个花坛,想再看看刚才那两只老鼠,来到花坛边,见老鼠早无影无踪,花丛下只剩一个被老鼠啃得稀烂的蜜桃核。
天仁望着那个蜜桃核发笑,暗骂自己,你天仁就是个铁蜜桃傻核桃,人家没啃到你,把你炒了。真傻啊你,昨晚为什么不让人家啃啃?其实,哪里是人家在啃你?明明是你在啃人家。敬酒不吃吃罚酒,丢掉了工作不是?活该,背时。
再次想起李美人胸前那一对水蜜桃来,天仁心中懊悔不迭,生出无限惆怅,安慰自己道:据说狐狸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其实,葡萄哪里只有酸这一种味道?没有吃到嘴里的葡萄大体有几种可能:酸,甜,还有烂。但是,只要没有吃到嘴里是没有人会想到烂的。按照概率论来推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烂。然而,一看到挂在藤上的葡萄,人们往往只会想到它的酸和甜,引得自己清口水直流,就是没有人会想到烂引得自己还没有吃到嘴里就大倒胃口。与其万一吃到嘴里是个烂葡萄大倒胃口后悔来不及,还不如就让葡萄挂在梦里,我们时而想到它的酸,时而想到它的甜,口渴的时候流流清口水,也许倒不一定是坏事?但是,若非造化弄人,谁又愿意让葡萄只是挂在自己的梦里?我倒好,还没吃葡萄的时候就想到葡萄的烂,不想吃。过后呢又后悔起来,只想到葡萄的酸和甜引得自己清口水直流。可我的梦里有李美人这颗葡萄吗?好像没有。即便有那也只是在西餐馆吃牛排时那一刹那间有过。不过,那一刹那间,李美人好像也没有进入我的梦里,顶多进入了我的荷尔蒙,不,也没有进入我的荷尔蒙里,都怪打屁虫钱老板那一记礼炮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在我正要吃李美人这颗葡萄的时候响起,让我还没吃到嘴里就大倒胃口,觉得李美人是颗烂葡萄。
晚上,眼镜回到窝里,见天仁斜躺在沙发上发呆,问:“今天,你咋没去公司?不记得无故旷工会被炒鱿鱼的公司规定吗?”
“我已经被炒了。”
“什么?!”眼镜的眼珠子快要大过镜框了,“那个单子本来是你拿下来的啊,公司不能不讲道理?今天快下班时,小老头在办公室里吹牛说他为公司拉来第一笔订单,我直想揍他。”
“算了,不提了。是小老头签下的订单自然该是小老头的功劳。”天仁口紧如瓶。
“那你怎么会被炒掉?”
“我们就是两只小老鼠,人家挥挥手叫我们滚蛋,我们就得滚蛋。”天仁强忍住恼怒,大声吼道。
“这……”眼镜似乎明白了。以前自己不也曾这样被人家无来由地炒掉过吗?兔死狐悲,天仁被炒了鱿鱼,眼镜感到自己的末日也快到了,自己在欢喜公司待的日子恐怕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昨天晚上,眼镜等天仁老半夜睡不着,盘算等月底天仁的提成拿到后给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妈妈自己找到份好工作,工资待遇好得很,还要很牛很牛地向妈妈报告说家里不用再寄钱来了,房租自己付得起。可是,这个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打,天仁就哭丧着脸说他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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