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两声枪响!班长连着开了两抢。两个正在挣扎着的火人倒在地上再也不动,烈火依旧在烧着他们的身体,但人已经死了。那渗人的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枪声还在山谷中回响。我想,这个时候,死亡应该是一种解脱吧。
我发现不远处的李潇已经是满脸泪花,眼泪流出来,又被冻在脸上。
我猛然想起来,胖子不就是这样被美军的燃烧弹活活烧死的么?平时大家关系都不错,也没人注意过,但其实李潇和胖子的关系最好。眼瞅着战友在自己面前这个死法,谁心里能好受?
我同情那两个美国兵,但想到胖子牺牲时候的惨状,我却有一点希望那两个美国兵真的是活活被烧死。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将仇恨忘却。我是想为那些牺牲的战友报仇的!想要杀死更多的敌人!
班长叹了口气,我想他心里也是不忍心的。战场上死去的,不论敌我,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哪个不是爹妈生的?哪个不是十几二十年养育大的?可是这一打仗,死的人却是以千千万万来记的。战争面前,人命如草芥。这个道理,中国人最是感同身受。一百多年的屈辱历史,三四代人都消磨不掉的悲痛。但是,不论我们怎么同情他们,仗还得打下去。
我清晰的记得,在燃烧弹和汽油弹烧死我们的战友的时候,美国人可从来不会可怜我们。他们甚至会在阵地上对着飞机挥手致敬,他们会大笑着看我们的战友被活活烧死。
东方人的文化和西方人毕竟是不同的,我们在战场上视死如归,但终究会同情那些可怜的人,哪怕他们是敌人。美国兵却很少这样,他们怕死,但更信奉丛林生存法则。你强,他会怕你,你弱,他就是要欺负你,甚至以此为乐!
短暂的平静,被枪声再一次打破。人类本是白天活动的动物,但在这里的黑夜,两支军队在这里交锋。因为我们的任务是阻敌增援,而不是歼灭对方。所以我们要以牺牲最少的打法来打,我们更多的是依托工事,用机枪和步枪火力杀敌,而不是冲上去拼刺刀。
而美国人的,他们虽然被我们堵在峡谷中动弹不得,但其实他们的战斗素质还是不错的。从战斗一开始的混乱,很快美国人就开始有效阻止防御。美国人的机枪、火箭筒和迫击炮组成严密的火力网,将我们死死地压制。
为了打破这种压制,连长甚至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佯攻以求获得多一点主动权。
再到后来,美国人甚至发动了几次反冲击。他们企图在机枪和坦克的掩护下登上两边的山,夺取我们的阵地,但是被我们用手榴弹给揍了下去。毕竟是从高处打低处,以有备打无备,我们没能拿前面几几辆坦克怎么样,但是还是给予敌人的步兵以重大杀伤。山谷里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而狭小的山谷也限制了美国兵呼叫空中支援。毕竟是在夜里,又是狭小的山谷。一旦飞机上的丨炸丨弹没有仍准,扔到自己头上,那美国人怕是要哭死。所以一整夜,飞机都没有对我们的阵地仍丨炸丨弹。而是去支援一两公里之外的,被包围的G连。
战斗从深夜打到凌晨四点五十分,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虽然我们占据地势的优势从高打低。但火力的劣势,还是让我们连伤亡很大。几乎人人都带着伤,子丨弹丨也已经打完了。
如果再打下去,恐怕我们只能用拳头和刺刀去和美国人的坦克拼。就在这个时候,美国人的坦克竟然开动了。
战斗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已经几乎是弹尽粮绝。这个时候,美国人的坦克启动,让每一个人的心弦都绷紧了。命令中要求我们阻击敌人到凌晨五点整,那么少一分钟都不行。军令如山!
我艰难地拉开窝在怀里暖了许久的枪栓,将仅剩的最后三发子丨弹丨塞进枪膛。零下三十度,这样的极度低温下,我这有点儿受潮的枪,打几枪就要被冻上枪栓。不得已,打几枪我就得把枪窝在怀里暖着。
最前面的那辆美国人的坦克开动了!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回响,驱动轮带动履带再带动负重轮。
庞大的车体发出震动,猛然向前一冲。
此刻,后面两辆坦克也同时发动,坦克车的车体后面冒起白烟,那是发动机在冒气。
打了三个小时,就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其实我们对他们的坦克毫无办法,目的只是为了阻击他们,阻止他们和被包围的美军会师。
之前,可能是因为坦克部队和步兵部队的指挥难以统一,导致坦克部队迟疑不前,步兵被窝在山谷中被动挨打。现在,敌人反应过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一旦步兵和坦克部队从混乱中清醒过来,那他们的前进我们根本无法阻挡。
这时,我听到连长大声喊道:“三班!三班!跟着我上!”
我们六连是全团的尖刀,最艰难的任务留给我们!这是一支军队最至高的荣誉!不打硬仗,难道去和军阀部队一样抽大烟抢、贩卖烟土?遇见打仗就逃,看见利益一拥而上?那不是军队,那是黑心商贩。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为了保家卫国来到朝鲜,身后就是祖国,我们败不起。
抗美援朝,赢了,我们就给未来打出来几十年的安定。输了,联合国军几十万部队陈兵鸭绿江南,苏联也定会调派同样多的军队在远东军区和美国人对峙。我们没有美国人的先进武器,更没有苏联人的装甲集群。要么我们就必须用更多的矿产资源去换取苏联武器武装自己,要么就得用更多的部队以数量相抗衡。不管哪一个选择,都是极为被动的,也是影响深远的。东北边境陈兵百万,大战一触即发,随时成为战场,还谈什么稳定和发展?
我们班是全连的尖刀,最艰难的时刻一定是我们冲上去!班长曾经骄傲地说:“一般的二流部队,你看那些个其他的班,平日里人五人六的。但真的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他们连冲上去的资格都没有!我们是尖刀!不是什么指甲剪,刮皮刀!尖刀,那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刺入敌人心脏的!”当然,虽然班长嘴上说瞧不上别的班,但其实大家都是革命的队伍,都是人民的子弟兵,在本质上是不分高低的。分高低的,只是战斗力,和三班的荣誉。
沈连长对于班长,应该说对于三班,是绝对信任的!沈连长不是六连的第一个连长,班长也不是三班的第一个班长,但不管连长是谁,也不管班长是谁。六连就是六连,一定会冲在最前。三班就是三班,仍然是一把尖刀!没有三班打不赢的仗,如果有,那一定是三班全体都牺牲了!
连长在喊了一声之后,抄起一把冲锋枪,一个跃进便向前冲去。这一跃进,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因为他相信三班,三班一定会顶上去。
班长带着我们,跟了上去。赵德树在最前面,将机枪架在距离美军仅仅三十多米的地方,两个短点射就击毙了两个美国兵。我也提起枪,冲了下去。虽说是冲,但并不是直挺挺的跑下去送死,而是利用弹坑跃进,隐蔽,不断逼近美国坦克。
这个时候,美国坦克突然火力全开。无数机枪子丨弹丨像是在泼水一样,泼向我们。一发炮弹从我头顶飞过,在我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在爆炸前的一瞬间,我跳进了一个弹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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