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一个IT管理员，只负责开电话会连个线啊，哪个部门网络出了问题去维修一下啊；后来卖电脑，就负责装个机什么的，那些房子倒了、动车追尾、楼燃起来了，关我锤子事啊？狗日的水总一天到晚到处出老子言语，搞得全重庆市都没得那家公司敢要我了”
　　沈景冰笑得简直停不下来，黑母猪还在继续辩解：

　　“啥子不承认我是正式工哦？老子是屋头养猪场集团公司饲料分公司总经理好不好？”
　　“你那JB个饲料分公司，五个临时工，一台搅拌机，还号称饲料公司？”
　　“我给你说，虽然是五个临时工，但那个饲料生产许可证是农业部颁发的好不好？验收的时候老子送礼都送了一万多。吃饭的时候有个当官的是女的，可能以为我是富二代，卧槽，感觉一直色迷迷的把我望倒起”
　　“放尼玛的屁，我觉得你可能各人喝麻球了，色迷迷把别个望倒起吧？”
　　沈景冰感觉再这样下去会笑死在地上摆起。
　　日期：2015-11-21 1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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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白归日白，两个人不停地给沈景冰夹菜，不停地找沈景冰喝酒。两瓶酒还剩半瓶，沈景冰脑壳有点头昏脑胀的了。酒喝多了就会多愁善感，想起两个同学过得这么滋润，自己还是飘起的，忍不住有点难过。感慨的说：
　　“你看，你们一个二个的过得这么滋润，不像我，一直飘着，没得根得，还在为生活挣扎。毕业后一直就是这个P样子，有时温饱都成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见到同学，所以和你们没得啥子来往。有时候在群里面看你们聊天，觉得好难过”
　　黑母猪一听，说，你说尼玛些啥子哦，哪个都不容易。就说我吧，猪场是老汉的，他让我把饲料厂搞起来，我也不懂喂猪，买尼玛一大堆书，看到就来瞌睡。都不晓得以后该怎么办，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水獭说，黑总今天有点谦虚哦？昨天你不是还在老子面前提劲，号称养猪专家麦？黑母猪看了水獭一眼，说，和你们两个瓜娃子比起来，喂猪我应该还是要厉害一点。来来来，给你们两个哈子普及点喂猪的知识，不然你们不晓得啥子叫科学。水獭和沈景冰望着黑母猪都笑起来。黑母猪说：猪儿七十斤以前是小猪，需要多些蛋白饲料，比如豆粕、鱼粉，主要长骨架；七十斤以上，称为架子猪，需要能量饲料，玉米之类，催肥。水獭说，牙刷，喝二妹不懂科学，七十斤还叫小猪？黑母猪说，你晓得个锤子，那个大小猪划分又不是完全按体重，还有饲养时间。美国NBA那个大鲨鱼奥尼尔，一生下来就有十五斤，他妈妈没见直接把他送进幼儿园读书？还不是只能抱在衣兜里喂奶奶？沈景冰听了笑惨了——没想到读书时只晓得打电子游戏和散打的黑母猪，竟然说起喂猪头头是道。在农村的时候自己家也喂猪，那时候只知道把几把草草切碎混合包谷面加水煮好了倒进去就是了，没想到还这么复杂。水獭说，听起来好像还有点道理，喂猪赚钱多哟？黑母猪回答，和种地一样，靠天吃饭。行情好，一头猪赚个两百多，行情不好，猪儿再生个病，得个猪瘟什么的就惨了，亏齐唐家沱。水獭不信，说牙刷？黑母猪说，真的，讲个故事给你们听：

　　“昨天看见工商抓住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拉个板板车在卖死猪肉。把称都收了，还要罚款。老头蹲在地上哭。周围的人都在谴责老头，只有我同情他。简单给你们算个帐，就会有一万个同情他的理由。你们就晓得做这一行，就是典型的小行业大风险。第一阶段：有人专门饲养母猪，生出小猪经过断奶、特殊饲料喂养到30斤左右，然后卖出，称为仔猪，相当于小学毕业。第二阶段：有人专门从从30几斤养到七八十斤，称为架子猪，再卖出，相当于中学毕业。第三阶段：从70几斤买进，经过三个月的饲养，喂到200斤左右出栏，卖给屠场或屠夫，相当于大学毕业，可以上菜了。当然，有时候第一二阶段是合二为一的，类似小学毕业保送中学”，沈景冰和水獭听了这个比喻，哈哈哈地笑起来，黑母猪一脸正经接着说：

　　“散养的农民一般从第三阶段开始。农民买进一头70斤架子猪，以每斤7块计算，花费五百块左右。三个月购买饲料钱三百块左右。如果猪儿茁壮成长，一路顺风，两百斤卖出去，每斤五块五都是好价格，得到1100元，利润300元左右。但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那是农民算的账。靠散养并为国家提供了三分之一猪肉来源的中国农民没有人是赚了钱的。中国农民是这个国家最底层、最艰苦、最没财务知识的一群：他们总是把人工费、水电费、自家产的用于饲养的红苕、包谷、菜叶子等等，凡是没有通过现金支出的部分，全部不计入成本。他们认为劳动是天职，红薯菜叶是自家的，没花钱买。照这样算，顺利的情况下5条猪可以挣一千五百块。其实还不算那些未计入成本的红薯、包谷、水电费——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就可以将农民账上的一千五百块利润化成黄粱一梦：让你去喂5条猪，三个月付你一千五百块工资，你干不干？如果现在到农村去，你会发现农民几乎不再养猪——虽然还是没搞清楚这笔会计账，但钱不见了，除了喂条猪过年，基本没人养猪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如果猪生病，比如得个喘气病什么的，猪儿整天像狗一样坐着喘气，拒绝进食，很快猪比黄花瘦。一旦中途夭折，农民就血本无归。他们通常的做法就是把病猪、死猪以每头一百块的价格卖给肉贩。我见过遇到猪瘟一下子死了八头猪的，意味着直接损失六千块，尽管这可能是领导的一顿饭钱，但相当于我们老家一个农村家庭两年的收入。前年蓝耳病爆发，整个行业崩盘，小猪10块钱一头都没人要。猪价直线跳水，农民也不晓得啷个办了：堆一堆糠放一盆水在猪圈里，爱吃不吃。卧槽，真是惨不忍睹。你们说昨天被抓住那个卖死猪肉的老头可不可怜？”

　　沈景冰和水獭听了目瞪口呆。水獭叹了口气，说，都不容易啊。我们这个年龄，要钱没得钱，要事业没事业，都是在走一步看一步。我屋头有点钱，但那是妈老汉的，我也是在家里帮忙。真的是以后老汉动不了了，把生意交给我，我还麻烦。不过政府都说要摸到石头过河，我们也只有慢慢摸啥。你也不和同学来往，还记不记得蒋小娟嘛？沈景冰问哪个蒋小娟？黑母猪说，咦，个子有点高，有点漂亮，上课经常坐最后一排。沈景冰似乎想起来了，说怎么了？水獭说，毕业过后没多久就结婚了，我们都去参加了婚礼的。前年难产死了。沈景冰大吃一惊，说不可能哦？黑母猪说，啥子不可能嘛？葬礼我们也去了的，就埋在松山公墓。还有杨峰，记不记得嘛，隔壁电气自动化专业的，经常到我们寝室来打麻将。沈景冰说，就是那个看起来黑老实那个娃儿？水獭说，是啥，一说一个笑，西昌的崽儿，经常给我们打饭。毕业后就在一个制药厂做自动化控制。结婚娃儿都有了，说马上要提成车间主任了，结果得了抑郁症，从十几楼跳下去死了，脑壳都摔扁了。黑母猪说，他那个可能有点家族病，说屋头还有亲戚也是跳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