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把李琳逗笑了,回答说:
“那我们去江北吃王猪蹄”
“我找不到,在哪里?”
“龙溪镇那点,我找得到。你现在在哪里?”
“南坪,四公里”
“那你坐车到江北来嘛,在红旗河沟转盘下,在隧道口等我,我把钱存了就来接你”
打完电话,沈景冰突然又觉得轻松了许多,赶紧跳上公交车,直奔红旗河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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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车过来的路上,李琳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一想起沈景冰那身倒土不洋的打扮就想笑。虽然只见过一次面,通过几次电话,但凭直觉,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奇葩的男人,多少比以前遇到的靠谱些。看起来人还不错,虽然话不多,但有时说话很搞笑,这一点让李琳特别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矮了点。上次见面后,李琳回去给妈妈一说,老太婆一听,是个焊工,家庭条件还那么差,立刻表示了强烈反对。逆反心理很强的李琳心里很不舒服,反而非要试一下。今天和司机呕了一阵气,李琳突发奇想,要是以后和沈景冰真的成了,干脆喊他把车学了,不上班和她一起做生意算了。
在红旗河沟穿过立交,李琳一眼就看见站在洞子门口的沈景冰那倒土不洋的一身黑色。沈景冰也看见了李琳的灰色奔奔,禁不住露出笑脸。上车后看了一眼李琳,换了个发型,脑门上剪出一块刘海。身上还是那种特殊的香味,让沈景冰觉得心情特别平静。见面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过了一会,沈景冰问李琳:
“你说的那家猪蹄很有名?”
“是的,晚了就吃不到了”
“这么拽?”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奔奔车在车流中左冲右突,好几次沈景冰都觉得快要碰到外面的车了,有点紧张。看了一眼李琳神态自若的样子,有点担心起来,心想:
“这个婆娘有可能脾气有点火爆哦”
到了龙溪镇,奔奔车拐进一条巷子,然后左转右转把沈景冰都搞昏了,终于在一个巷子边上的小店门口停下来。店里和门口的两张桌子上人坐满了人,李琳一进门喊了一声:
“老板,来两个猪蹄”
根本没人理,店里除了吃饭的人,服务员都没看见一个。于是沈景冰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老板,老板”
“啥子事?”,隔壁有人回答。
沈景斌把头伸过去一看,一桌麻将搓得正欢。
“来两个猪蹄子”,沈景冰朝那几个人喊了一声。
没想到麻将桌上一个老男人懒洋洋地回答:
“你没看见我在忙着打牌么?”
“什么意思?”,沈景冰有点不爽。
“卖完了,明天早点来”
沈景冰大吃一惊,心想:
“我靠,第一次见到这么牛掰的馆子老板,不就卖个猪蹄子么?”
“那算了,我们去吃豆花饭”,李琳听了在一旁说。
和李琳从馆子走出来,沈景冰简直没回过神来。
日期:2015-09-15 09:24:00
37
吃饭的时候,沈景冰告诉李琳船厂的工程结束了。李琳察觉沈景冰无精打采的,问他是不是病了。沈景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昨晚睡得晚。沈景冰问李琳生意好不好,李琳说还可以,就是忙不过来。沈景冰开玩笑说:
“那我来给你打工嘛?”
“我付不起你那么高的工资”,李琳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景冰一眼。
“我们是靠天吃饭,一没活干就一夜回到旧社会了”,沈景冰不以为然地回答。
李琳笑起来,开玩笑说:
“你要是会开车就好了”
“我会”
李琳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日白?”
“真的,我幺舅有个拉饲料的烂农用车,从高中起我就帮他拉饲料,不过只敢跑点乡村公路,没得证”,沈景冰说完笑起来。
“你去拿一个证嘛”
“我又买不起车,拿证干啥子呢?”
“总会有用的”,李琳说,“我给你出钱”
“不用不用”,沈景冰脸红了一下,脑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琳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倒是有点欣赏沈景冰的自尊心。
“我明天准备回巫溪老家看下父母”
“应该的,好久走?”
“明天上午”
“好久回来呢”
“看情况,没定”
李琳听了没有吭声。沈景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出声了。
“你喜不喜欢看电影?”,李琳突然问。
“喜欢”
“那好久我们约起去看电影嘛?”
“我好多年都没进过电影院了”
“那你在哪里看电影呢?”
“网吧,PPS上”,沈景冰笑着说。
“你喜欢看些啥子电影呢?”
“周星驰”
“他的电影都是些鬼扯”,李琳听上去似乎对沈景冰的格调有点失望。
“不会吧?我最喜欢他的电影了,觉得在每一部里面都看见自己的生活”
这个闻所未闻的回答让李琳觉得吃惊,抬起头来,看着沈景冰:
“是不是有点夸张哦?都有你的生活?他的电影我还是看过几部,不觉得有啥子啊”
沈景冰笑起来,说:
“那你随便问一部吧,我给你说里面有我”
李琳半信半疑地望着沈景冰,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点那什么。不过还真有点好奇,想试试,然后说:
“《九品芝麻官》,说说看里面有你的啥子生活?”
沈景冰想了一下,说:
“包龙星问Ji院老板娘:你有没有曾几何时觉得空虚,觉得寂寞,觉得冷?”
“啥意思呢?”,李琳问
“这些感觉我天天都有啊”
李琳“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饭喷了一桌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聊到快到两点了,豆花馆除了老板、丘二,就剩下他们两个。李琳说下午还要去菜市场结账;明天要回老家的沈景冰也要去超市给父母买点东西,然后还要回到四公里汽修厂的工棚——那是这个城市里,他目前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分开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第一次有了恋恋不舍的感觉。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各自的人生还须各走各路——生活有时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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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琳分开后,沈景冰回到四公里。在超市转了一个小时,拎着一大包高钙奶粉、葡萄糖、软糖、火锅底料、江津米花糖之类的东西出来,在门口一看时间,差不多四点了。沈景冰给刘三打了个电话,让他联络张二狗,晚上请他们吃饭。没想到刘三说:
“张二狗两口子晚上要去吃席”
“那我们两个出去吃”,沈景冰说
“两个孤老头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回来就是,我去买点卤菜,喝点酒”
回到汽修厂,看见刘三就在汽修厂的坝子里摆了个小桌子,放了几盘卤菜,还有一盘苦瓜炒蛋。看见沈景冰回来,刘三从屋头拿出两瓶冰镇啤酒放在桌上。原来沈景冰走了以后,晚上看守汽修厂的任务就落在刘三头上了。作为一个生活经验更丰富的已婚男人,刘三把自己家里的冰箱、电饭锅、洗衣机、电炒锅之类的生活必备神器统统搬了过来。虽然和原来沈景冰一样,晚上只是值班人员,但生活条件简直是天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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