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第12节

作者: 爱新觉罗非洲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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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一个兄弟在我手上,被我抓了个光条条。”
  工段长大怒,并不是因为秃驴嫖娼,而是因为他耽误了工作。所以想臊哈秃驴的皮,于是开着车带着工地上的会计、出纳、食堂阿姨,总之一群婆娘去派出所接人。因为工段长说情,秃驴没被罚款,只写了个检查惊魂未定就从派出所放出来。一出派出所大门,看见怒火中烧的工段长带着一群嘻皮笑脸的婆娘在外面等着。结果可想而知,从此秃驴在工地上的名声比船厂老板还大。
  秃驴一敬酒,于是喝酒的序幕拉开了。
  先是焊工们轮流敬工段长,然后小的敬老师傅,敬左边,敬右边,敬这一桌,敬那一桌。原来桌子的安排一下就乱了,已经微醺的男人们开始端着杯子东窜西窜,还有敬酒的本来就喝麻了,端着杯子拉着别人的手,说尼玛半天也没见喊喝,被敬的人等得心急火燎的开始骂人。不时传来身体撞在桌子上或者碰翻凳子的声音,几乎个个都吸烟,满屋的烟子熏得沈景冰眼睛都睁不开。乱哄哄的场面用乌烟瘴气简直不能形容出实际情况的十分之一。

  白酒喝完了,啤酒一箱接一箱的打开。三十几个人分成两派划南北,确定好龙头凤尾猪肚皮狗身子,一次输家喝四瓶,开始划拳。全部人都必须参与,包括沈景冰在内的不会划拳的划钉、剪、帕也要参与。三十几个焊工,操着各种郊县口音、出着各种套路的拳法,在铁山坪黑暗中的荒坡坡上激烈交火,声音之大,气势之盛,拳法之怪,喝尼玛个夜啤酒,搞得像金庸笔下的各大门派在围攻黑木崖。

  34

  沈景冰早已喝得昏头昏脑,完全融入在这份简单的欢乐中。看着两个早已喝麻得连指拇都数不清的焊工划拳,一个就知道喊“舞的是菜刀”,另一个只晓得喊“骑的是叉棍”,喊了十几拳都没得结果,旁边的人笑疯了,说:“等哈”,然后有人拿了条抹桌帕走过来,给俩人一个擦了一把脸,说:
  “汗擦干净了,继续来”
  沈景冰眼泪都笑出来。
  一直喝到快十二点中才结束,焊工们一哄而散,要赌博的开始自由组合,斗地主、打麻将、炸金花分成几坨。秃驴走过来问沈景冰:

  “兄弟,去不去嫖?”
  沈景冰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喧嚣过后一股寂寞涌上来,如同一堆炭火猛烈燃烧后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一样。沈景冰开始想李琳,拿出电话看了一下,想打个电话,但时间太晚了。沈景冰便回到房间,把外衣一脱,皮鞋一蹬,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沈景冰梦见了李琳,在重庆七月明媚的骄阳下,在一个人潮人涌的街头,望着他笑。沈景冰还没反应过来,李琳走到他身边,笑了一下倒在他身上,手伸进衣服里开始摸他。脖子能感觉到李琳呼出的热气,鼻子在沈景冰脸上擦来擦去,然后开始吻他的嘴。因为窒息,沈景冰一下子醒过来。黑暗中,感觉一个人重重地压在他身上,手在他身上乱摸。沈景冰大约被吓死了,大叫一声,把身上的人连人带铺盖蹬下床去。然后狂叫着跳起来站在床上,惊恐的叫声刺破夜空。然后听见外面有人跑过来,开始敲门。灯突然开了,饭巴坨站在地上望着他,神情猥琐,眼露凶光。饭巴坨打开门,几个师傅走进来,问:

  “啥子事?”
  “他发梦虫”,饭巴坨满面堆笑地对师傅们说,然后回头恶狠狠看了沈景冰一眼。沈景冰被吓住了,没敢做声。
  师傅们笑嘻嘻地出去了。饭巴坨一看沈景冰被吓住了,又转过头来换了一副面孔:
  “兄弟,我喜欢你,没得别的意思,就想埃到你睡一哈”,说完又想往床上爬。
  沈景冰一脚踢过去,说:“滚”
  饭巴坨一闪,没踢着。慢慢退了回去,一边退,一边恶狠狠地说:

  “下次你不要想回来上班了,回来老子会整死你”
  沈景冰这才想起老师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股恶心涌上来。连忙抓起衣服穿好鞋子,摔门而去。外面还有很多人在打牌,所有还有空房间。沈景冰找了个空房间,从里面把门反锁死,倒在床上后再也睡不着。不敢关灯,甚至都不敢侧身——一想到黑暗中的某个地方,一个猥琐的男人正在惦记着他的菊花,沈景冰赶紧用被子把身体紧紧地裹起来,仰面躺着,就像埃及图腾卡门法老的木乃伊一样。

  日期:2015-09-14 14: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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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情绪,总是瞬时起伏,气象万千——所谓一沙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对沈景冰而言,草的天堂没看见,反倒被饭巴坨一把沙子撒在眼睛里。第二天最后一次回工地拿东西的时候,沈景冰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几乎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拎上自己化肥口袋装着的全部家当,灰溜溜地离开了。像周星驰同学说的:人生的大喜大悲有时真是来得太快了,搞得人都想尿尿——昨天下午还拥有六千斤大米的喜悦和二十条肥猪的豪情,早已如同风过双肩,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站牌下面等车,沈景冰突然觉得一着迷茫,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周围陌生人群带着陌生的表情,好像在提醒着沈景冰,其实一直他都是这个世界的孤儿,一种无力和悲伤,从肚脐眼那个位置出发,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汽修厂里,刘三拿着一个十字螺杆正在下轮胎,突然一回头,看见沈景冰站在身后,神情落寞,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化肥口袋。刘三又惊又喜,问:
  “哎,兄弟,我日你先人,要来也不先说一声。好久没看到你了,怎么在这里呢?今天没上班?”
  沈景冰强打起精神,苦笑了一下:

  “工程完工了,要休息一段时间”
  “可以啥,那天听张二狗说你耍朋友了,还是个富婆?”
  沈景冰只是笑了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要休息好久嘛?”
  “可能一个月吧”

  “可以啊,比国家干部都还安逸”,刘三说着,接过沈景冰手上的化肥口袋往工具间一丢,随手拉出一天条油腻腻的小板凳,对沈景冰说:
  “来,你先坐一下,等我把轮胎补了再来招呼你”
  “算了,我把东西放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出去,晚上回来睡”
  刘三感觉到了沈景冰情绪有点低落,也不好问什么,就说:
  “好嘛,那中午就在厂里随便吃点,晚上把张二狗喊起一起吃饭?”
  “看情况吧,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沈景冰就离开了汽修厂。
  沈景冰已经决计要回老家一趟,所以想在走之前和李琳见一面。于是从汽修厂出来,就给李琳打电话。李琳正带着货车司机在外面刚送完菜,因为常年雇佣的货车司机又提出加工资,今年都给他加了两回了。李琳心里觉得不舒服,觉得司机有点不耿直,所以有点郁闷。接到沈景冰的电话,俩人闲聊了几句,沈景冰说:
  “中午一起吃饭嘛?”
  李琳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想吃啥子?”
  “随便”
  “你知道哪里有’随便’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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