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母亲说没花多少钱,住院费和手术费总共也就花了八百多,母亲这才稍稍放宽心,不过她还是坚持要两天后出院。
海根叔那边我把他帮忙垫的费用还了,并且告诉他别跟我妈讲住院费用的事情,海根叔问我哪来的钱,我只好撒谎说问城里的同学借的。
接母亲出院的那天我骑的是三轮车,从镇上到张家沟的山路不好走,尽管我骑得很慢,母亲依然被颠得头冒冷汗。
把母亲抱到床上后,我看着饭桌上已经发臭的饭菜,一股脑全都扔了,碟子里是一条发臭的大鱼,母亲不会水,她又不舍得花钱买,所以我估计她是在水库边上捡到的死鱼。
俗话说臭鱼烂虾,索命冤家,正因为母亲吃了不知来路的鱼才导致胃病发作的。
我们一家子都喜欢吃鱼,我爸活着的时候就是村里水性极好的渔民,自打他淹死之后,母亲就很少敢靠近水边,就连爱吃鱼的喜好都忍了。
母亲现在身体不好,家里农活没人干,还有我那行将朽木的爷爷需要照顾,所以我暂时不考虑出去找工作,眼下我的微信里有十几万,养猪的话需要大量资金和精力,但是如果承包个鱼塘养鱼的话,那就轻松许多了。
因此我下午就去了一趟生产队,看看村里还有没有鱼塘对外承包的,我记得年头在水库下游新挖了一个灌溉渠,当时整个村的人都去扒河打的堆,大概半亩的面积,一问果然还没人承包,而且承包这个鱼塘也不贵,三年才四千块。
我交了五百块钱的订金后,准备第二天签合同把鱼塘包下来,到时候生产队的布告栏上就会张贴告示宣布那条灌溉渠的归属,但是傍晚的时候,三五个村里的混混就来到了我家门口,说猛哥找我有事谈谈。
他们口中的猛哥指的就是之前徐半仙死的那天,在一旁看我不惯嘲讽我的黄毛青年,张猛。
张猛跟我是同龄人,小时候还和我打过架,他虽然打不过我,但是他爱惹是生非,家里有钱,时间久了就纠结一批小流氓跟着他,之前他还都敢当着大伙的面骂村长是老东西,谁他都不放在眼里。
张猛之所以那么狂,是因为他二叔就是咱们村的村支书。
先前我说过,咱们村有个大水库,那水库占地几十亩地,存在不知几百年了,但是他二叔当上村支书之后,这水库就成张猛家的了,以前我们村有不少人是以打渔为生的,但是水库成了张猛家的之后,他家就不让村民捕鱼了,想要捕鱼可以,每年得交八百块钱的打渔费。
实际上这水库里他家一条鱼都没撒,有村民就不服,想要到上面告状,这一去告才知道,派出所的所长就是张猛的亲大舅,穷乡僻壤的,村民们只能认栽。
张猛见到我之后,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他说道:“哟,大学生,听说你妈刚做完手术,你这又有钱承包鱼塘,真有钱哦。”
“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他妈说我找你有什么事?我难道找你吃饭啊,你脸可真大。”张猛的话引得他身旁的几个混混一阵大笑。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面无表情说道。
只是我刚一转身就被其中两个混混推了回来,张猛把手里的烟头弹到我身上,说道:“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想承包的那个鱼塘不能给你,那鱼塘就在我家水库下游,一发水,水库里的鱼都冲进你家鱼塘里了,除非你每年能补给我一千块。”
张猛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带着一帮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养过鱼的应该知道,当两个鱼塘相邻的时候,位置在上游的人反而不吃亏,因为一旦发了水,上游的水流向下游,大鱼小鱼都会争先恐后地游到上游,这是鱼的天性。
张猛一大家子都是孬种,我之前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选个下游的鱼塘,不知道这个张猛是真无知还是故意想讹我,竟然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
晚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寂静的窗外,突然有点想念小白。
这几天不在村里,所以就没再梦见小白,我以为晚上做梦时小白会来找我,但奇怪的是,一夜睡到天亮她也没来。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床到了生产队把承包鱼塘的费用交了,这费用是交给村支书的,村支书是张猛二叔,他都收了钱也签了字,那鱼塘就是我的,张猛死缠烂打两天没结果应该就会知难而退。
所谓穷山僻壤出刁民,想在乡下办成点事儿总得要面对这种人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张猛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查到了我银行卡里曾经有一笔二十万的流水,张富贵那不翼而飞的二十万巨款,再次被翻了出来。
鱼塘被我买下来的告示张贴不久,张猛就带着一帮人把我叫了出去。
他当着众人的面,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是不打算过了?”张猛瞪着我说道。
“鱼塘是你二叔承包给我的,我交了钱,他也签了字,白纸黑字的合同,你不服去找你二叔,问他为什么要把鱼塘承包给我。”我据理力争道。
“行。”张猛点了点头说道。“敢拿我二叔压我,你妈的,一个鸡把吊毛大学生在这跟我讲合同,你怎么不跟我说打人还犯法呢,你是不怕死哦!”
张猛说着,又是一脚踹在我的腹部,把我踹得踉跄后退。
我攥着拳头不敢还手,因为一旦还手,其余的人都会一拥而上,我会被打得更惨。
张猛嬉皮笑脸地走到我面前,他抬起手,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他则挠着头笑着说道:“你别紧张,我不是要打你,我就是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你妈住院是什么原因你知道的吧?”
“你什么意思?”
“我前几天下午去水库边巡查,捡了条死鱼,本来想带回家给狗吃的,谁知道路上碰着你妈了,就五块钱卖给了她,我说我赶集买的她都信。”
张猛说完,一脸的洋洋得意。
“你知不知道我妈吃了那条死鱼差点没命了?”
那一瞬间,我眼睛通红,说话哽咽起来。
我本来就奇怪母亲无缘无故怎么会去河边捡死鱼吃,那飘在河边的鱼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缺氧晒死的,由于浸泡在水岸边,死了一天一夜也不一定会发臭,捞上来之后就跟刚死没多久的鱼一样,胃不好的人吃了肯定会出问题的。张猛说鱼是从集上刚买的,母亲上哪能想到跟我一般大的同龄人会为了五块钱害她?
“所以说啊,你以后得小心点,敢在张家沟跟我作对,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张猛嘴角倾斜着说道。
“去死!”
我大吼一声,一拳打在张猛的鼻梁骨上,张猛猝不及防,当即仰倒在地,鼻血汩汩流出。
其余人见状,立马向我拳打脚踢,我失去了理智,一时间疯狂反击,根本不知道痛,他们七八个人把我摁在地上踢,我抓起石头就砸,几个人见我满脸是血跟疯了一样,有点怕了,这才停手后退。
“敢打老子,老子不弄死你老子就不信张,张阳,咱们慢慢玩!”张猛爬起来后,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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