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一天训练结束,部队回营的时候,正遇老乡家的一头老母猪带着两只小猪仔儿路过。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头老母猪惊着了,连续撞翻了好几名战士。那时候看到老母猪伤人,他可急眼了,抡起工兵锹直接把老母猪给劈死了。然后也没报告,自作主张直接让炊事班直接给炖了。
老母猪的肉,柴!还臊气哄哄的,不好吃。可那年头缺荤腥,谁也不计较了。不过可惜啊,老乡找来了,他被关了禁闭,连这样的猪肉都没吃着。”说到这儿,王政委的脸居然升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你知道这个班长是谁?”
“谁呀?”种纬有些意外政委的表情,难道自己还认识这个班长?可*时期的兵,现在要还要军营……难道……?
“哈哈……猜出来了?没错儿,是咱们的团长!”王政委开心的笑道。
团长还有这么一段儿光辉历史!种纬也被政委的笑容感染,有些忍俊不禁:“后来呢?”
“后来啊,全连给他凑份子呗,替他赔给了老乡。正好又赶部队要前线,没顾他这茬,他退伍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说着话,王政委的情绪又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连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后来一场大战打下来,腥风血雨,全连伤亡超过了一半儿,他那么挺了过来。”
“战争能让人改变,也能让人看清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打完仗以后,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跟我一起军校,一起提干……是这样。”说到这儿,王政委的故事似乎意犹未尽。
“后来我问过他,当初为什么砍死那头母猪,你知道他怎么说?”王政委幽幽地对种纬道。
“怎么说?”种纬知道这关系到自己的事情了。
“他说,那时候是没了奔头,没了目标,一心想这么混呗。所以才……”王政委不再说了,转头望着种纬,希望种纬能从他的讲述里听明白什么。
混?没目标?听到这里,种纬忽然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是在混?没了目标?
看到种纬有些混沌不清,王政委又开口问道:“次五公里,有三个兵跑到半路跑到小卖部买咸鸭蛋和香肠吃,等大部队来了又跑了前三的,有你吧?”
种纬脸一红,干这事儿的确实有他一份,另两个是一连的两个老兵。三个人跑之前互相打赌来着,说是间吃一顿,照样能拿全团前三。
看到种纬的神情,王政委便没再继续追问这件事,继续讲道:“实际,严格来讲,你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哪怕之前在家训练得再好,可你依旧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接触社会少,阅历不够丰富,难免被那些老兵熏染,行事被带得有些跑偏。真正的原因是……”
说到这儿,王政委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你下连以后,发现自己的水平是顶尖的,可以过得很轻松。只要随便混两年可以顺顺当当的考军校,你的目标可以轻松实现,所以你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种纬的头低了下来。
没错!种纬知道王政委说到了点子。自己下连几个月来,除了头两个月,后几个月都是被班排长宠着,新兵敬着,老兵拍肩膀兄弟兄弟的叫着,完全没了压力。
考军校,这个入伍前整天努力奋斗的目标。下连后才发现自己只要呆两年可以顺利报考军校,多年努力的目标,实现起来竟然如此之容易,这让种纬一下子变轻松了。年轻人的本性也第一次得到了彻底的释放,而且由于之前刻意隐忍了那么多年,这一次的释放也释放得彻底。
看到种纬久久不说话,王政委知道种纬听进了自己的话,他继续道:“这次犯的错误来说,不算大。至于怎么处理,现在还没有明确下定论,我只能说对你的将来不构成麻烦。但是,如果你还继续这样下去,那对你不利了。”
“实际,你的还是眼界太窄啊!”王政委眼光放远,远远地望向团部大楼,又越过团部大楼望向更远的天际:“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知道吗?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有多少知道吗?刚刚结束的海湾战争对咱们的启示有多大知道吗?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此停滞不前,那你永远跟不形势。别的不说,拿咱们特警团来说,这次任务还不说明问题吗?剿灭几个小毛贼居然让我们付出了那么重的代价,那到底什么是特种作战?面对不同的情况,不同的环境咱们应该怎么做?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多少知道吗?”
忽然而至的一堆问题,把种纬问得晕头转向。已经失去目标的他,忽然又发现前面又多出了一些模糊的新目标。而这次出现的目标,已经不再只是那个和自己有关的,出人头地的军校梦想,还有一番更广阔有天地……
“班长,班长!”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呼唤声,然后是一阵咚咚咚咚的沉重跑步声。
种纬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政委已经走了。而对于这个叫自己的人,种纬连看都不用看,仅仅靠听声音能猜到对方是谁,那是他新兵连时的战友小黑。
小黑只是他的外号,他的名字叫谷雨杨。说到小黑,不得不讲讲这个兵的逆袭故事。
小黑是个来自农村的高生。在九十年代初,新兵们的教育程度普遍还是很低的,大部分有个初学历不错了。很多农村来的新兵,往往小学都没完辍学了。所以,能有个高生学历的兵,往往是各连重点关注和争抢的目标。
小黑进新兵连的时候先是被“狗排长”国勇超看的,然后放到了自己带的新兵连里带的。按国勇超的想法,农村兵一般城市兵能吃苦,又是个高生应该错不了。象种纬这种来自于城市的兵,国勇超问都没问,直接按城市兵娇气、不能吃苦归类,白白送给了三连二排长骆振光去带了。事实证明,国勇超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而且还错得离谱。
新训第一天,狗排长后悔了——小黑左右不分,走路一顺边。
一般的兵,即便顺拐,扳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一般过来了。可小黑倒好,脱鞋,体罚,戴手套的招都用了。用的时候好一点,可等鞋一穿,又完了!弄得狗排长几乎要去撞树。
不仅是走路顺拐,跑五公里更让狗排长崩溃。第一次跑公里,狗排长发觉不对劲,把小黑从队列里拽出来,让他试着一跑,坏了!狗排长差点没抽自己嘴巴,自己这是瞎了!撸起小黑的裤腿一看,膝盖下面长了两根棍儿!下一边粗,居然没长腿肚子!
别人跑起来,前脚掌发力,跑得嗖嗖的。小黑跑步,整个人使劲,跑得咣咣的。可别看动静挺大,可是不往前动换,连战友拉着他都跑不出数。
以往操练新兵,整天小暴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可遇小黑这样的兵,狗排长国勇超也抓瞎了。看小黑左右不分,打几下?给几拳?打轻了,没用!小黑该啥样还啥用;打重了,适得其返,小黑鼻涕眼泪一块往下流,哭得惊天动地的,连站都站不住,弄得狗排长干瞪眼没办法。
别的新兵也有挨揍的,可既然能来当兵的小伙子大多要点脸面,哭也是找没人看见的地儿哭。回过头顶多哄一哄,再教教他把动作做出来也完了。可小黑这样的货,哭完了再看,刚学的全忘了,还不如不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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