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那你是怎么认识嗦嘎的？”
　　他得意地一笑说：“我之前打过工的那家快餐店，里面有一道卖得非常火的小吃，就是高原牦牛肉面，那每天可是限量两百碗，不到上午十点就卖光了，食客们都是冲着碗里那几块牛肉来的。”
　　我哦了一声：“那这牛肉的进货渠道，老板怎么会告诉你？”
　　他不屑地瘪嘴：“他当然不会告诉我！这些可是经营命脉，有一天喝酒，他被我灌了两斤白酒后，憋不住告诉我的，顺带我还要走了嗦嘎的电话！”
　　我点点头，突然看着他说道：“董哥，你现在还喝起酒了？你不怕冷姑她……”
　　董明严肃地看着我：“唐小圆，你没听过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听见我又哦了一声不再问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他敲了几下房门，依旧没有人回应。
　　干脆掏出电话，他拨打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有手机的来电声响从门里面传出来。挂了电话，那声音立刻停止了，再拨打过去，那声音又从门里传了出来。

　　我指着房门：“这是嗦嘎的手机声吧，他应该是出门没带电话吧？”
　　董明冲我嘘了一声，他伸手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门居然自己开了。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灌出来，我打了个哆嗦，禁不住朝董明那边靠过去，他则小声地说了一句：“别害怕，有我呢……”
　　嗯了一声，我跟着他走进了石头砌成的屋子里。
　　屋子里黑漆漆的，四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油脂味儿，家具摆设是满满的民族风格，两米高的墙上一个十公分见宽的方形小洞，阳光从外面透进来，看得到细小的微尘在飞扬。
　　一面石墙上，挂着很多张照片，我走过去看了看，那个穿着蓝色体恤个子很高的男子，他站在山林边，在他的身旁是一头身上缠着彩带的牦牛。
　　那头牛的体型要比照片上其他的牦牛要整整大一圈，额头上两个触角只见，有一个白色的圈，里面有一个鲜红的血点，应该是被人点上去的。
　　那牦牛的脚上也缠着丝带，那上面一点点的应该是细小的文字，这所有的装扮，将那牦牛的样子衬托得格外威严，像是整个牛群的王者。
　　我这着牦牛身边的体恤男子问董明：“这个年轻人就是嗦嘎吧？”
　　董明过来看了一眼后，点头说是。随即他叫了几声嗦嘎，石头砌成的屋子里没有回应，我站在照片墙上，留意着照片上的人，细细数了一下，有二十来个人，算是一个挺大的家族了。

　　跟着董明踩着梯子上了二楼，这一层是阁楼，上面有一个天窗，黑色的木头架子上镶着一块玻璃，非常的简单，倒也能遮风挡雨。
　　外面是一个平台，很大。
　　风吹过来，我的头发被扬得很高，抬眼看了看对面那高高洞里的碉楼，我打了个喷嚏。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那碉楼的顶端，在那十公分见宽的小洞里，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肯定有人在上面。

　　转身我正要跟董明说什么，却发现他已经不在阁楼里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下楼了，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去，楼下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开口我正要叫他，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噗嗤……噗嗤……
　　像是水烧开的声音。

　　我在阁楼上寻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很早之前家里用过的蜂窝煤炉子。黑色的炉身，不是很高，中间一个圆孔中黑色的煤球正在燃烧着。
　　炉子上的那口锡锅里，似乎正在煮着什么，走近了我闻到一股怪味儿，不算臭，带着一些微微的青草气味。
　　打开锅盖，我看见里面微微沸腾着的，是一锅深绿色的糊糊，形状更像是芝麻糊。
　　我凑近去好奇得看了一眼，那股怪味儿变得更浓了，伸手轻轻掩了一下鼻子，我看到粘稠的一锅还在煮着，也不知道到底熬了多长时间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动静从身后传来，扑踏扑踏地一下又一下。
　　转身，阁楼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但那声音却依旧在响动着，而且似乎比刚才还要大声一些。
　　循着着声音，我一点点朝前，我发现对面墙上挂着一块布帘，撩开它，发现后面是一个不太大的房间，阳光从墙上那狭小的窗户里透出来，我看见屋子中间挂着的巨大方形物体在轻轻摆动着。
　　那扑踏扑踏的声音，正是正方形物体撞击墙体的声音。
　　进了屋子之后，我感觉之前闻到的那股油脂味道更加浓烈了。
　　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悬挂着的东西，我发现自己沾了一手的油，站在阳光正对着的地方，我这才看清楚，那方形的东西是一整头牛身体的一半。
　　红黄混杂之间，黄色的是肥厚的牛油，红色的是鲜红的牛肉。

　　而与此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身影进了这屋子，转头所见到的一幕，吓得我登时就尖叫了起来……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
　　那牛头怪的眼睛瞪得很大，它的额头上是一圈白色的毛发，上面那个红点很鲜亮，像是刚刚点上去的。高高上翘的牛角上，两根彩条裹在上面，那些苍蝇大小的黑点，是看不清的细微的文字。
　　着牛头实在很面熟，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在楼下那照片墙上看到的那副，站在嗦嘎旁边的那头巨大的牦牛吗？
　　此刻，那牛头人身的怪物正朝我慢慢靠近，我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一边朝后靠着一边对着那怪物哇哇大叫。

　　背后是冰冷的石墙，我退无可退，身体靠着墙壁，我不断地打颤。
　　那牛头怪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他双手叉腰，低头就这么看着我，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牛头里传来一个噗嗤声，虽然非常地细微，但我还是听出来了，那像是憋笑忍不住发出的声音。
　　猛得抬头我看向那牛头怪，发现他的衣服居然这么面熟，刚才我只顾害怕了，竟然完全没留意到，这牛头怪现在身上套着的，不就是董明的衣服吗！
　　我立刻明白了一切，抬眼看着那牛头还冲我晃来晃去。
　　去的你！还想吓唬我！
　　深吸了一口气，我咬咬牙，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他比我高不少，个子也比我大，但我还是鼓足了力气，一脚就朝他的膝盖上踢了过去！
　　只听那牛头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他抱着被踢疼的膝盖就坐在了地上。
　　我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一大步就走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拳头。他的胸口很结实，我那弱不经风的小拳头被顶得生疼。
　　顾不住手疼，我又双手合作，用力取下了他头上带着的牛头！
　　他的鼻子耳朵被牛头中的骨头刮红了，他又是哎呦地叫了两声，我脸上丝毫没有怜悯，将那牛头扔在地上之后，对着他的脑袋就扑扑开打。

　　董明朝后退着，却丝毫阻挡不了我的进攻，他只得抓住我的两只手腕，却不敢太用力，一边赔笑一边给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