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义正准备进入左武卫大营就看到薛讷远远的用手指着自己,和那妇人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敬佩之色。还没明白过来就看到那妇人带着仆人丫鬟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赶紧下马,把缰绳扔给大狗,向前快跑两步,躬身行礼:“左武卫行军参军苏小义,见过老夫人。”
“前些时日小讷就来信说得了一个好兄弟,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比他俊朗多了。以后你久在长安,咱们两家多亲近,有你在,相信小讷也能学到不少本事。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小侄见过婶婶。”话说到这份上苏小义自然就顺着竹竿爬上去,这一句婶婶,就顶的上百万家财,以后连长安令见了自己都要陪着笑脸说话。
勋贵的权力大的惊人,只要沾上他们一点关系,寻常之人都要绕着你走。虽然不屑于狐假虎威这种事,但是起码能免去许多无谓琐事。
比如苏小义的身份问题,现在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自己是大唐的百姓,虽然已是左武卫的参军,但是军籍不等于户籍。以后要在长安安家,头等大事就是去长安县衙报备,由里正着手调查人口多寡,再登记在册。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大唐的流民,抓住是要问罪的。
有了一个厉害的伯母,相信这种小事就不在话下。
薛讷朝自己不断的眨眼,脸上的得意之色有邀功的嫌疑。
大军还没交令,不能在营外久留,能在营外说上几句话已是大将军最大的恩情。
众人也知军法如山,只要看到亲人归来就好,也不纠缠。战马嘶鸣,车轮滚滚,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进入了大营。
大营占地两百多亩,不远处就是金光门。里面是连成一片的青砖瓦房,偌大的校场此刻人满为患,兵器归库,战马入厩,除值守兵卒外都长长的舒口气,躲在各处贪婪的晒太阳。
有炊烟升起,火头军在造饭,一大群山羊被赶进了火头军的营地,引来众兵卒的观望。
有热心肠的家伙跑过去帮忙宰羊,一刀就砍下了肥羊的脑袋,鲜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结果被火头军一脚踹飞,骂骂咧咧的让他赶紧滚蛋。哪有这样杀羊的?一看就是只知道杀人的粗笨之人,杀羊必须先放血,捆住四肢,用利刃瞄准脖颈,一刀下去,待血流尽之后方可砍下脑袋,除去内脏,剥去皮毛。
左武卫义事堂之上,梁建芳正襟危坐,底下占满了前来交令的将领。气氛有些凝重,远没有刚才的热闹。大军归来,活捉处月部朱邪孤注,斩首九千级,虏渠帅六千,俘生口万余,获牛马杂畜七万。如果不谈阿史那贺鲁的话,这样的功劳能让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可惜美中不足,还不知陛下会如何发落大将军。
“诸将随我征战一年有余,其中艰难,不为人道,牢山一战,我大军兵锋所指,皆灰飞烟灭。诸将之功,我已报呈兵部。按惯例,后世朝会,六品以上将领皆需上朝觐见陛下。此刻无事,就此散去。”诸将满腹狐疑,却不敢有所表露,皆无声离去。
六品以上的人才能觐见李治,自己一个参军不过八品的小官,自然没有资格去太极殿瞻仰李治的威严。不仅自己没有,薛讷、刘滔这些校尉也没有,看两人暗暗松口气的样子就知道朝会不是什么好事。
李治对老梁的处罚是跑不掉的,史书上没有记载,不过从偶尔的惊鸿一瞥中也能发现点端倪。大唐以后的征伐之战依然有他的影子,想来这次的处罚不会太过严苛。
毕竟是战功显赫的老将,纵然李治有心打压,也不会赶尽杀绝,不然军中定然人人自危,那不是李治想要看到的结果。
木桶里的水冒出袅袅的热气,里面飘着几片皂角树的干叶子,还有一截皂刺,说是能把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还能洗掉战场之上的霉运。
随军征战,见过的死人太多,回家之后不及时用皂叶沐浴会冤鬼缠身。
向来不信神佛的苏小义在家中仆人的震惊中,丫鬟的劝说下才勉强跳进了巨大的木桶。
水温刚好,苏小义把头深深的缩进水里,闭着眼睛感受着浮力在自己身上的作用。
一直到憋不住才把头探出来,摸一把脸上的水让丫鬟再添水。
薛讷家中派人送来四个丫鬟,两个男仆,孙正权命人送来两个丫鬟,来人禀告说还有在牙市买到的四个女子,等报官府登记就送过来,刘滔不仅把这个宅子送给他,顺带着连在这里打扫护院的仆人也一并留下。
这么算下来,自己现在居然有十个丫鬟五个仆人,再加上一个大狗,孤家寡人的自己突然就多出一个偌大的家来。
走出大营之后刘滔就算交了差,连家都没回就带着苏小义来到永兴坊一处别致的独院。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刘滔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从金光门进来就看不到别人,只管拍着马屁股一路飞奔,行人纷纷躲闪,有彪悍之人想咒骂一声抬头看到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校尉,立刻识趣的闭嘴。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不要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武将。
巡城的武侯正在歇脚,一碗水还没灌倒肚子里去就看到一匹骏马闪过,马蹄踏在坚硬的砖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嚣张之极。敢在长安城里纵马,胆子不小,正准备把这个不开眼之人抓到衙门吃几天牢饭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住,拿刀干什么?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可是刘滔,左骁卫有名的猛人。
来来来,继续喝咱们的,待会还要接着巡城,听说今日长安城的胡商比昨日多了不少,主薄交代下来,一定要仔细查看,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苏小义骑马的本事一直不怎么样,待在草原许久并没有让他的骑术有太大的精进。不过好在已经能让马小跑了,提着缰绳走在长安城内,目光所极的一切都让苏小义感到新鲜,只不过触碰到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都怪刘滔这个混蛋,好好的弄一个闹市纵马,连累他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纨绔,还是一个连马都骑不好的笨蛋。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的大街宽阔笔直,每个十字街口都通往各处的里坊,街口一座高大的望楼,有武侯在上面四处张望。
闹市纵马是可以被抓紧大牢的,望楼之上的武侯早就看到了,正准备拿旗子让衙役抓人,看到刘滔的校尉铠甲立刻就把旗子放下,把头扭向一边,权作不知。
至于刘滔身后的两人,不看也罢,苏小义身上的铠甲已经说明了一切,左武卫的人谁敢惹?
宅院门口早有仆人等着,丫鬟男仆规规矩矩的立于大门两边,一看刘滔的骏马出现就知道家中的主人要回来了,全都肃穆而立,不敢有丝毫懈怠。还不知道新主人是什么秉性,小心为上。
丫鬟把一个铜盆放在大门中央,点起火,再放置一个马鞍,上面有一碗黄腾腾的粟米,还有一只简易的弓弩。
刘滔翻身下马,一个勤快的仆人立刻接过缰绳,捆在栓马的石柱上。
“老张,都收拾妥当了?”刘滔问话。
然后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应声而出:“回郎君的话,以全部妥当。薛小公爷送来婢子四人,仆僮二人;孙署丞送来婢子二人,尚有婢子四人今日晚些时候送来;咱刘家府上有仆僮三人。除去孙署丞未到的四个婢子外,都已等候在此,迎苏参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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