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郭队还特意约我喝了一次酒。我不大善喝，只好伴之以喝点饮料当酒。其实我也没心情喝，只不过，郭队请我，我推脱不掉。但是，那次喝酒并不是主要事项，而是通过那次交流，郭队还掌握了从前我在大学里的许多事情，他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由此来印证我这次枪走火的根本原因，就是有点临阵慌乱，这和参加实战太少有关。但是，我也急不得。要想瓜熟蒂落得有一个过程。
　　这时候，我的往事记忆又如潮水，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时候我在东北某警校上学，特别到了冬天，我们训练时，也出现过枪被冻得点不着火，就是撞针不撞击子丨弹丨的底火，还有的时候，出现过子丨弹丨卡壳现象。这很危险。我们还要学会拆枪和装枪。我记得有一次，也在冬天打靶，我被教官也训斥过，当你把手枪举起来瞄准时，这时候，假如有人跟你说话，假如是教官在纠正你姿势的时候，当你的脸在转动的同时，那个持枪的手可千万不能转动。有一次我转动了枪口，他马上把我的手朝上托起，“要跟你说几遍你才懂，啊”后来，我懂了。可是，我还是出现了一扣扳机，子丨弹丨无法射出去的情况，子丨弹丨当场卡壳。幸亏没有出现炸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会受伤，或者会出现比受伤更加难堪的事情。

　　我也埋怨我的枪不好，确实是质量问题。当时实弹射击，我用的是一把德国“花口。”枪虽像袖珍式，我认为还是不如“公丨安丨二号”举得舒服。或者是“六四”式，也要比“花口”好。那时候，“公丨安丨二号”都为女警所配，有些科以上警官才能配带“六四”式。至于一般干警，为其配备“五一”式和“五四”式，都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在边境线一带，就连单位里的内保也属公丨安丨编制，一般情况是按五比三的比例配枪。

　　往事如烟。这时候，郭队接到一个电话，他和我的谈话也就终止。据说，郭队离开我之后，有人告诉他，至于万于鸿生前的活动调查有所收获。一想到这件事，我很自然就会把郭队去市委开会这个细节思考一番。当时，通知郭队去开会的不是别人，而是尹副局长。我不敢再往下想，纪律两个字，对我来说，从现在起应该牢记，不该打听的千万不要打听。
　　万于鸿生前所接触过的人和事以及地点等，在一天会上给端了出来。这是受吴天杰假设被杀推断所得出的启示。高连生几乎垄断了会议的三分之二时间，因为他是这次调查的主讲。他最有发言权。高连生走到黑板前，用画笔描出了三个点，一个是房产公司，不错，正是沙效勤的地盘；一个是会所。这个点在这起案子中是偶然巧合，还是他们之间常来常往的地方，还有待于深入调查；另一个是东门县机关。当然，在这三个点的下面还有若干个支点，比如，这些人偶尔也会到去潇洒一回，有时也会到同沙市的高级饭店去吃喝一回。比如，万于鸿生前的经济情况，从表面上看，没有存款，但是否用化名存款，目前的调查还没有涉及到。

　　还有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那就是在当时，万于鸿正在调查一个东门县的重量级人物的情况。这个人名在会上还不易公开，以免打草惊蛇。

　　或许，现在就已经在打草惊蛇了。从案件的范围上，逐渐把吴天杰，沙效勤和万于鸿联系起来。这是以前不曾注意的一个现象，它客观存在着。现在去涉及它，就是把案情的范围扩大了一些，在这个范围内，还是要找出一些重要的证据，以证明他们彼此之间的一些关联。
　　关于对沙效勤的调查也在逐步深入，有关他的情况，经过各方面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向我们这里汇集。这家起名为同沙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能以同沙市冠名，可见它在筹建初期的影响和规模。过去曾是一家国有企业，后来怎么变成私营企业，归了个人，这个恐怕如果要深究其原因，或许会超出我们每个人的想象之外。当然，这几年，这家公司也做大做强了，据说给我们政府机关的某些人，要车给车，要钱送钱，关系网很复杂。可想而知，沙效勤想拖政府人员下水，他有的是办法。但是他和吴天杰是什么关系。可以说，没有关系。那么，他跟万于鸿也有联系吗。回答尚不确定。看来，这份调查材料显得比较粗糙。郭队不客气，他直接问高连生，“这就是你的工作业绩，我一点都不会相信，这份材料是出自你手。”

　　而高连生却不急于解释。看出来了，高连生有难言的苦衷。郭队面临的局面看来极其复杂。我在心里暗暗替郭队着急。如果要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话，这个可能性极大。这个太岁又是何方人士，竟敢这么嚣张。用词暂且不能过当，等调查深入下去，自然会有结果。郭队对同沙市和东门县的政治环境和自然环境，在心里面都掂量了不止一次。好像现在有些案子，涉及到了一些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敏感人物，这已经变得习以为常。如果要想不涉及具体人，恐怕不大可能。正因为是这样，才使得万于鸿的案子，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有人草草以万于鸿自杀为由，总想尽快结案，像这样的说法，还有讲这些话的人，难道郭队心里不清楚吗。关键是要拿出证据，证明某些人是同谋还是协从。自从万于鸿的案件发生后，针对这么一个敏感人物的死亡，有的人恐怕早已把证据都已经销毁。时间拖的越久，越对破案不利。可是现在，你就是想着急把案子破了，这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从实际上的情况分析，看来没有那么容易。郭队已经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郭队的一言一行完全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沙效勤，小学文化，但是在一家国有企业里却混的游刃有余，先是当过采购员，后来，跟厂领导之间的关系走得近一些，再到后来索性几个人就以改革名义把厂子给盘了下来。这需要有人签字，是市国资委签的字。郭队不想在支节上给自己找麻烦，他想，关于国资委的事情，应该让它有个瓜熟蒂落的过程，而不是由自己直接去触雷。事实上，有人不叫沙效勤的名，而是称他沙老板，沙老总，甚至沙总裁。

　　说实话，吴天杰根本就跟沙效勤不认识。也就是说，不认识吴天杰的人却把他给劫持了，凭什么。是吴天杰有钱还是有权有势。什么都不是。那么，只有一个理由，沙效勤在替人做事。他并且按人吩咐，只想恐吓一下吴天杰而已，而没有把他灭口的计划。能否说，在吴天杰身上，幕后的那双黑手，认为吴天杰还有利用价值，暂时先留着活口不杀他。那么，也是否可以说，万于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要灭口。还有一种可能说明万于鸿被杀的理由是因为掌握了大量证据。这跟万于鸿生前的身份相匹配，如此分析也合情合情。

　　郭队在一死一留的两种情况面前，还在揣摩，这里面有没有相似之处。郭队总觉得有一个夜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当你去注意它的时候，它却不见了。对这家房地产公司的秘密调查和取证，正在展开。毫无疑问，郭队意识到自己已经遇上了一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