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眼前的，是一汪浑浊的水面，看不见底下的东西，我用胳膊试了试，很深，完全伸进去都摸不着底，似乎在被堵塞住的臭水沟。
　　后面的行尸缓缓追进，他们的速度不快，也不会跑，但却整齐地走来，再度封死了后退的道路。不过就算有路，那是通往太平间的，我也不会打算再回去。
　　如果再使用迷魂术，意义似乎也不大，没有出路，把他们弄晕了也没啥用处，看来只能是赌一把了。
　　“湘灵，会游泳吗？”我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作为一个出门在外的道姑，水性想来应该还行，这点基本生存技能必须要有才能在复杂的野外生存，但让我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李湘灵竟然还真的不会。
　　她瞅了瞅那黑色的水面，为难地问我，是不是要跳进去游走？

　　“这当然了，我们总不能再回太平间去吧？”我反问道。但若是她不会游泳的话，就很麻烦了，水底下情况不明，我自己都没把握，何况还有个不会水的姑娘。
　　骸骨们渐渐逼近，他们这次势在必得，气势汹汹，显然被刚刚的局面弄得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控制他们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是所谓的尸王，我相信它亲自出现就可以轻松将我和李湘灵解决掉。
　　管不了了，不想回太平间，那只有跳到这黑水里去。
　　“湘灵，深呼吸几口，然后屏住气，我不知道这底下通到什么地方，如果一分钟后我还找不到出路，就会再潜回来，所以你需要闭住两分钟的呼吸！”我急促地吩咐道。
　　“好的，不过两分钟，我从来没尝试过憋这么久哎！”李湘灵为难地回道。
　　但这个顾不得了，我同样深吸口气，然后让她将两只手套在我的一只胳膊上面，叮嘱她不要压我的腿，否则会伸展不开。本来水底下那么黑，潜出去能不能找到出口就不知道，再带个人英雄速度就更困难，不过现在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

　　要死就一起死吧！
　　抱着这个信念，我一头栽入黑色水中，底下果然很深也很浑浊，强烈的刺激让我的眼睛睁开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找到出口了。
　　摸索了约半分钟，完全没有头绪，我朝更深处游去，知晓时间不多，只能全力以赴。
　　大概又游动了二十米，我已经感到肺部涨得厉害，平时都是一个人游泳，现在拽着个人，纵然她不算重，可也是负重前进，肯定会减少我在水下憋气的时间。

　　心中默数到了一分钟，这是最后的决策时间，如果此时不回头，那再回去需要的时间便超过了两分钟，也超过我能憋气的最长时间。
　　决定就在刹那间，我要回去吗？
　　就在犹豫无法抉择瞬间，那缕期待的光芒在头顶处闪现，黑色的水下似有阵阵闪亮，这是从水面刺入下来的阳光。
　　找到了！
　　我激动万分，可身子已然很沉，拼尽全力对着微弱的光芒游了上去，李湘灵没有动静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要胳膊还在负重，她就没有离开我，这就可以了。
　　渐渐的，光线越来越强烈，我提着最后一丝的气力冲去。
　　“哗啦……”
　　伴随重力砸下，我的身子从那处巨型的隧道里被冲了出来，然后呈直线下坠。
　　约莫两秒的样子，又落入了一股水流中，只是这次我没有再被淹没，因为这里已经是室外。我扬起脖子，对着久违的阳光拼命大口喘气，尽情吸吮氧气和日光。
　　当然我没有忘记李湘灵，将自己的胳膊费力抬起来，将她的头也探出了水面。然而，她却无力地摊在我的怀里，叫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颤抖着将手放在她的鼻下，没有感觉到一丝气……
　　我心中焦急万分，想到湘灵不会游泳，若是就这么淹死了，我可真太对不住她了。
　　还好这坑很浅，我居然能用脚站住后，还能露出到肚子的位置，干脆两只手把她的身子给抬了起来，艰难地在臭水沟里面挪动步伐，不时地呼唤李湘灵的名字，生怕她这样昏睡了过去永远不会醒来。
　　终于走了岸边，我努力爬了上去，直接把湘灵平铺在地面上。急救的知识我很清楚，溺水就那么几分钟时间，否则大脑缺氧时间过长，便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到时候就算救过来也多半是植物人，所以现在只有我自己来得及救她的。
　　我将两周手叠加在一起，对准她心脏的地方猛烈按下，没按一次她都嘴巴都张开又闭合，吐了些脏东西出来，可再按下去她却没了反应，可肚子依然蛮大的，显然喝了不少水还没倒出来。
　　我靠近她的脸，用手指从她嘴里掏出来，那些污秽物看着就令人恶心，可我也顾不着了，救人要紧，但是这样的效果并不明显，她依然没有呼吸。已经来不及考虑，我心一横，嘴巴便贴了上去，来了人工呼吸，几口气吹下去，湘灵终于有了点反应，我又连续吹下去几口，便接着做心肺复苏。
　　李湘灵终于大口往外面吐水，四肢也在无意识地摆动，说明她的一口气提了上来，还可以动就说明还有救，我不能放弃，反复做了几遍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湘灵又吐出了不少脏水。终于，她的呼吸顺畅了，胸口正常地开始起伏，我也松了口气，这几分钟连续地用力，我也是精疲力尽，瘫倒在了她身边。
　　李湘灵浑身湿透泥泞不堪，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是臭烘烘的，也不知道臭水沟里面有什么东西，可能还有极为恶心的东西也说不准，想来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的全身都黑乎乎的，就只剩下嘴唇上还有淡红色，因为我刚刚贴在上面，倒是刚好把嘴上的淤泥给亲干净了。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湘灵微热的感觉还在上面，心中有些甜甜的。
　　就在我回味的时候，又一次心痛的感觉来临，这是我预料到的，似乎每一次和李湘灵有过亲密接触后，这种感觉才会出现，一旦分开别立刻没事了，我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想，也不太担心这个毛病。
　　“苏，苏黎……”
　　李湘灵总算醒了过来，她无力地将胳膊撑着地面，想坐起身，但是身体还很虚弱，我便帮着扶起了她。
　　摸了摸嘴唇，看着我们两个浑身湿透的模样，李湘灵居然还笑了出来，不过立即又恢复了常态。
　　“你感觉怎么样了？”我不放心地问道，还专门拿出两根手指比划，“你看这是几？”
　　“三！”李湘灵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我被她吓了一跳，将自己的手放到跟前确认了一遍，明明是竖起了两根手指啊，还以为自己脑子不好使了呢。
　　“湘灵，别开玩笑，这究竟是几？”我又重新问了一遍。
　　“哈哈！”李湘灵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开心地不得了，“是二啦，你当我真傻啦，逗你的！”
　　这小道姑，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我可真以为她被水闭住气的时间太长，导致大脑缺氧受损呢，原来还是逗我的。不过也好，还有力气开这种玩笑，说明身体没有问题了。
　　我看了看周边环境，这儿似乎已经来到了乡村，我记得是从殡仪馆的太平间跳进下水道的，然后步行了大概几百米便进入了臭水沟里面，再跳下来也没多远，总得来说，这个地方应该离城西不超过一公里的距离，想不到已经完全看不见高楼大厦的影子，反倒是有很多农田和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