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奇怪了,自从俺爹把郭玲领进门之后,我就从来没见过她自己梳头。
往常都是我给她拾掇这些,今儿个咋还出息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笑着走上前,从后面轻按上郭玲的肩膀,“玲子,懂事儿了啊,不用让哥帮梳头了?大姑娘出息了?”
郭玲甩了甩肩膀,不让我手按在上面,梳了两下,就突然愣住,像是在回想什么事儿似的,在那儿发呆。
我心说这才对劲儿嘛,傻了吧唧,这才像我妹子,要是突然正常清醒过来,我还不认识她了呢。
我也没当回事儿,趁着郭玲发愣的时候,叠好被子、摆好炕桌,又从外屋打回了温乎的洗脸水,打算给她洗脸。
就这工夫,郭玲手里的梳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她捂住脑袋,拼命地揉头发,嘴巴张的老大,也不发出声音,就是做出使劲儿嘶嚎的动作。
我吓坏了,赶紧上前抱住了郭玲,把她脑袋搂紧我怀里,“妹子,妹子……你别吓唬我啊!是不是昨晚有啥东西惊着你了?别害怕啊,哥在这儿呢,不怕,不怕——”
我一下一下的轻拍着郭玲的后脑勺,就担心是昨晚儿的动静,惊扰到了郭玲。
俺爹娘相继死后,只有这傻妹子陪着我,我累了、憋屈了,就爱对着傻妹子念叨两句,说完心里也就敞亮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要是郭玲真有个啥好歹,我真不知道日子该咋过。
这会儿王娅也进屋了,看到郭玲的异常后,吓得一跳,不过这次,她乖巧的没再瞎叫唤,走到郭玲跟前抚着她后背,跟我一起慢慢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儿,郭玲才消停了下来,不过赖在我怀里不肯抬头,让她洗脸吃饭她也不干。
没办法,我只能让王娅先吃,扶着郭玲并排坐在炕沿上,然后斜抱着她。
郭玲就像受惊的小鹿,侧躺在我怀里,还不时地发抖;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她的头发,心里愁的够呛,心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摸着她脑门,也不发烧啊!
我正愁闷着,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能进屋讨口水喝吗?”
这声音很甜、很腻,语气中又略带一点羞涩,像是十几岁小姑娘的声音。
“春秀,你赶紧进屋吧,有啥事儿就说,别装神弄鬼的。”
我还以为是韩春秀在逗我,她虽然是白大粗胖,不过说话声就跟外面这动静似的,含糖量很高,甜腻兮兮,听着老好听了。
我有点儿心烦,还以为韩春秀一大早的就来俺家,想要跟我说提亲的事儿。
外屋门响,而后是推开里屋门的声响。
我抬起头,朝来人身上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来人不是韩春秀,而是一个道姑。
外面一身灰色长褂,白色袖口,衣衫干净平整;头发扎成发髻,高束在头顶;肩膀上斜跨着一个灰白色的帆布包。
她满头白发,就像是窗外飘着的白雪;一双眼睛清亮有神,随便向我这里一瞄,就如同能看透我心思一般。
从她鼻梁以下,都被灰色的围巾遮掩住,看不出她的相貌来。
我在心里嘀咕着,这是从哪儿过来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弄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只可惜看不清这道姑的脸蛋长啥样,反正听声音是老好听了。
“水缸和水舀子都在外屋,你渴了就自个儿弄吧。”我重新低下头,抱着郭玲说道。
道姑也不多说,挎着帆布包去了外屋,没多大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怔怔盯着我看。
我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就问道,“你还想干啥?”
道姑没回答我的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我听,“命可真硬啊,竟然能躲过两次桃花杀?”
说完这句话,她又转头看了看郭玲和王娅,轻声嘟囔着,“俩媳妇儿?一人身上留一半儿?这倒有些意思。”
王娅让她说的很不好意思,脸蛋上飞出两抹红晕,没扒拉几口饭,就借口说帮着我洗衣服,跑到外屋去了。
我被道姑这神神叨叨的话弄的直发懵,心说她在嘀咕什么玩意儿?三国杀我倒是听说过,这桃花杀是个啥意思?
还有,她说什么俩媳妇儿?是说郭玲和王娅将来都能当我媳妇儿么?她俩一个傻不啦叽,一个半拉眼珠子看不上我,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嘛!
我有点儿不乐意了,就对道姑说,俺们农村人儿都有热乎劲儿,不管你是渴是饿,尽管开口就是,不过要是没有别的事儿,那就请自便,我这儿还在忙活着呢。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摆明了是想往外撵她。
原本以为听过这些话之后,她就得甩袖子离开,没想到她反而乐了,“小伙子,你还挺有性格呀!那成,我再多说两句,要是说过后,你还撵我走,那就是缘分没到,也就由得你了。”
“听好了!第一句,昨晚是不是有俩脏东西进了这屋子?一个新死散魂,一个怨气极重?”
“第二句,你和怀里这非亲非故的傻妹子俩,命里都有死劫,我就问你,你们到底想不想活命?”
说完,道姑就笑呵的闭嘴,等着我回话。
她这么气定神闲的盯着我,我心里却像是接连响起炸雷似的,把我惊的不轻。
昨晚发生的事儿,她咋会知道?而且还猜出一个是新死散魂的,那可不就是王寡妇?至于另外一只是不是怨气极重,我不太确定,不过直觉上,八成有这种可能。
郭玲不是我亲妹子的事儿,只有村儿里老一辈的人知道,那些小年轻的都不知晓,这道姑又从哪里听来的?
让她这么一说,我就不慌着撵她走了,我还想知道“死劫”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我在脸上挤出笑模样,“高人呐,你咋知道这么清楚呢?快请坐,你帮我说道说道,我和这傻妹子又要有啥劫难?哦,对了,你吃没吃饭?要是没吃,就在俺家对付一口吧!”
道姑的脾气好得出奇,全然没有在意我前倨后恭的损样儿,眼睛弯弯着对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吃过了;袖子在炕沿上拂了几下,就顺手把帆布包放在一旁,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注意到,当帆布包放在炕上时,里面有东西动了动,不是朝着一个方向,而是朝着四个方向,感觉就像是里面装着个婴儿,在里面抻胳膊撂腿儿似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妈了巴子,这道姑不会是有啥邪性路数吧,随身带了个什么玩意儿,看着那么古怪呢?
不过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很有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道姑坐下后,就开始跟我说道起来。
“你屋里有阴气,一轻一重,所以脏东西的事儿,不难猜测;至于你和这怀里的丫头,俩人身上阴阳流转气象截然不同,能互补,但绝不是一脉相承,所以我推断,她和你非亲非故。”
“你妹子有一道命坎儿,她身子里有东西,要是能驱出来,往后她就能恢复成正常人;要是驱不出来,等她过完22岁生日,第二天就得死去。”
她还说,我已经经历过两次桃花杀,不过都让阴阳先生给化解了;可惜,后面还有连续的桃花杀,能不能躲的过去,就要看我道行修炼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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