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智跨进派出所时,两个民警正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气说话。看见陈智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你好,你有什么事么?”
陈智囔囔的说:“我,我是来报案的,杀人案。”
两个民警吓了一跳,急切的问:“什么时候?你在哪儿看见的?”
“十五年前,我的数学老师被杀了,尸体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后来,我……”陈智越说声音越小,他现在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两个民警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一个民警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看了陈智一眼,笑着对另一个民警说:“这一天到晚的都是戏啊。”起身就去给杯子续热水了。
另一个民警憋着笑对陈智说:“奥,老师死了?那你伤心吗?”
“不是很伤心,十五年了”陈智回道。
“不伤心就回家呗,来找我们干什么呢?”民警问。
“我怀疑他是被谋杀的,所以我来报警。”陈智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傻子。
“原来是谋杀啊,真可怕。那你怎么知道的呢?教师节的时候他托梦给你了?”这个民警脸上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了。
陈智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他大声的说:“我发现一具尸体,是真的,就在郊区青年锻造综合厂的地窖里,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智的表情非常严肃。
那个民警收住了笑容,低头想了想,说:“那你说说事情大概的经过吧。”
陈智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尽量用让人信任的语气,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这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他没有说鬼影人的事,他不想丨警丨察把他当成疯子,等找到尸体再说也不迟。
民警听完后说,“你确定你昨晚不是喝多了或是做梦?”
陈智说:“我确定没有,我希望你们立刻跟我去现场。”
这个民警去找另一个民警耳语了几句,带着陈智坐上一辆警用小面包车向郊区驶去。
在警车上,两个民警并没有问他太多问题,而是互相说些闲话。陈智低头思索着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当警车刚开进郊区几公里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民警大声说:“你看,那是什么?”陈智闻声抬头一看,大吃了一惊。就在那个废弃工厂的所在位置,一股黑烟冲天而上。
“是火灾”,另一个民警大声说道。
“是火灾,那工厂着火了!”陈智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民警急忙急速向前方驶去,到达火灾现场之后,陈智第一个冲了下来。大火基本已经扑灭了。几辆消防车停在火场附近,到处都是消防员和剧烈的浓烟,呛得人直咳嗽。有很多郊区的农民在围观,人群中有人说:“怎么着火了,这厂子都废这久了,果然闹鬼。”
陈智在叽叽咋咋的人群中,呆若木鸡的站着,什么都说不出来。而那两个民警,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看向陈智,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陈智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是相当苦逼的,两个民警直接把他从火灾现场带回公丨安丨总局。他之后的几天好像进入了一个旋转的世界,到处都是旋转的人、旋转的厉声审问、旋转的好言相劝。每天的问题基本都是相同的。
“你为什么要纵火?”
陈智说了所有的事情,拼命的解释。但丨警丨察告诉他,他们去了那个仓库,已经被烧的一塌糊涂,地窖是有,但根本没有什么尸体。
陈智百口莫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最终,警方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
到了第三天早上的时候,一个有些年纪的丨警丨察过来对陈智说,“有亲属吗?让他来接你”
陈智说:“有,我妈”
丨警丨察出去打电话了,大概两个小时以后,陈智妈来了。
陈智妈剪着很短的短发,素着脸没有化妆,拿着廉价的女包走了进来。丨警丨察先把他妈叫去教育了一会,说陈智的嫌疑很大,暂时不能离开本市等之类的话。
陈智妈一一答应着,说了些客气话,把陈智领走了。
回家的路上陈智和她妈一前一后的走着,他妈一直都没有回头看过他。
陈智开口说了句话:“妈,对不起”。
她妈没有说话。
陈智又说:“妈,回家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他妈还是没说话。
陈智沉默了好久,当在走到一个岔路口时,陈智又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他说:“妈,我这两天碰到个事情,我的一个小学老师…。”
“闭嘴,滚!”陈智妈回头恶狠狠的看了陈智一眼,眼神如同寒冰一样刺在陈智的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智像木雕一样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像被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心被冻得透透的。
这么多天,受了那么多的苦,陈智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但是在他妈扔下那句话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哭了。他站在那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他感觉他的脊梁被压垮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亲人的关心,连本该最亲的妈妈,都拿他当仇人一样。他也许真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许真的应该去死。
陈智回去后的几天里,如死人一般的躺在家里。狗是非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陈智被拘留的消息,幸灾乐祸的到处宣扬,说陈智偷东西被抓个正着,已经被公丨安丨局调查了,过几天就抓他去坐牢。小区里的人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陈智像他的酒鬼爹一样,没救了。刘晓红上来看过他几次,给他送过几次饭。陈智懒得和她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刘晓红坐在他身边掉了好几次眼泪。
在这如行尸走肉的几天里,陈智陷入了极度的孤独和恐惧中。很自然的他先怀疑到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没有存在过郭老师,没有尸体,没有鬼影人,是他一个人在幻觉中找到那个废弃工厂,然后放了火。
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是那张郭老师留给他的纸条竟然消失了,陈智到处都找不到,走之前他非常清晰的记得把纸条夹到了一本书里。所有关于这个郭老师存在过的证据都消失了,没有尸体,没有纸条,除了,那块表。
对了,还有那块表,陈智从大衣里怀中取出那块欧米茄手表,这块表一直都被他随身带着。这表不会是我精神失常后在路上捡的吧?陈智在极端的怀疑着自己。
一个电话把陈智又带回了现实世界,养老院打电话来,要缴费了。看来世界没有灭亡,生活还在继续,陈智叹着气。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把这块手表卖了,去交他爸的养老院管理费。
陈智先在淘宝上搜了一下,没有和那块表一模一样的,一块差不多的古董表卖价四万多。那么多钱,陈智可不敢想,他下了楼,向市中心的商业街走去。
刚走到小区门口,该死不死的又碰到那个恶心的狗是非,狗是非看见他非常兴奋。快步走过去拦住了陈智。
“呦,出来啦?又去哪儿偷啊?不然你给我磕个头,我让我爸给你疏通疏通”狗是非眉飞色舞的说。
陈智没理他,继续往前走,被狗是非一把拉住。狗是非用手指叩着陈智的脑门咚咚作响,大声喊道:“怎么的?你不是挺嚣张么?怎么不装了?告诉你,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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