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的环境还不如你这呢,嫌弃个屁啊”安邦随意的扯过来一把椅子坐下了,张峰拿出烟递给他一根,点后问道:“你怎么来广州了?怎么没在部队里?”
“呵呵,不是说了么,过来投奔你了”安邦含糊着说道。
鄢然很聪明,见两人坐在一起似乎有话要说,主动拉着孩子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先聊,我去把屋子简单收拾下,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个菜市场,我再买点饭菜回来”
鄢然说完领着孩子出去了,张峰朝着她努了努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拖家带口的投奔我么?”
鄢然走了之后,安邦对张峰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说道:“你回来后,我在老山打最后一场仗的时候,几个越南村民杀了我两个战友,当时我气不过,抬枪给他们突突了,因为这件事我背了处分,仗一打完我离开部队了,回到京城去了一个国营的工厂当工人,没去老山之前我有个女朋友等着结婚呢,但他妈的谁能想到,还有两月要结婚的时候,她出事了·····”
安邦抽着烟,简单的把自己为何离开部队然后跑出京城来到广州的原因告诉了张峰,对方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没宰了那个王八蛋,可惜了啊”
张峰和安邦还有王莽,都是个血性的汉子,碰到这种事他们首先想到的解决方式是以牙还牙,得先手刃了赵六民来偿命才行,而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别的途径去解决。
安邦掐了烟头,看着张峰说道:“我身挂着通缉令,北方那边对我的抓捕严的很,我人一露面得被发现,所以没办法逃到了广州,这里相对来讲能安全点了,峰哥我得在你这藏身一段时间了,我在等莽子的消息,等风声过了之后我再走,搞不好得要一年半载的了”
张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老哥我一个人,能差你一口饭吃么?在这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安邦啊,我是你从战场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没有你我这条命交代在老山了,你和我要是见外,那是伤我的心了”
安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因为不见外,我来了广州首先想到的是要投奔你了”
在那个充满了光辉的岁月里,除了父母子女间的亲情外,扛过枪打过仗的战友是最亲密的,安邦来广州找张峰根本不会认为对方会把他给卖了,而张峰也丝毫不会嫌弃安邦落脚在他这里。
“我在村子后面的厂子里,找了份工,挣得一个人都花不完,你来了正好帮我分担一下”张峰调侃了两句,又问道:“那个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半路碰的,我在郑州的时候被丨警丨察给盯了,她算是救了我一次,后来没想到在广州又碰了,她又有了麻烦差点被人给卖了,我撞见了不能不伸手······没想到,人救了下来,撒不开手了,粘我了”
安邦叹了口气,挺无奈的说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先让她跟着我几天吧,等她找到工作了能稳定了再走吧”
安邦没想到的是,他这话说的太早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从这个时候起那个叫鄢然的女人不但没有离开他,反而是随着她一路走下去有多年都在一起,两人之间的缘分真真的是扯在了一起,而从没有断过。
“那先留在这吧,不差两口饭,至于那几个小马仔,我晚点警告他们一声是了,保管他们不敢再打什么主意了”张峰也没嫌弃,安邦带来的人算再多,他也不会赶走一个。
安邦诧异的问道:“你这瘸子,在这一片还挺好使么?”
张峰哈哈笑道:“别瞧不起瘸子,这个村里当过兵的人至少有二十几个,我是从战场下来的,平日里这帮兵蛋子见了我谁不叫一声峰哥?”
“那我心安了”
张峰拍了拍自己的断腿说道:“这是一面旗子!”
在那个刚和平不久的年代里,当兵的见到当兵的自然都有一股亲近感,而当某一个兵士从战场下来的,并且身还带着伤的,这一类兵会理所当然的成为其他人尊敬的对象。
张峰被炸没了的那一条腿,是他荣誉的勋章!
第二天,张峰亲自去找了唐诚几人,对方一见他来是因为鄢然的事,顿时都吓趴趴了,在石牌村张姓是大姓,南方一带宗族势力非常的大,张峰要是和唐城过不去的话,他根本是寸步难行,再加张峰的身后还有一堆年轻力壮的退伍兵跟着。
安邦和张峰一直聊到午,当一股菜香味传来的时候,两人的长谈才嘎然而止,顺着味走出去后他们看见外面的一番光景全都呆愣住了。
厨房里鄢然系着围裙,擦着脑袋的汗水正炒着菜,桌子已经摆了三个菜了,她儿子坐在一张椅子手托着下巴看着妈妈在那挥汗如雨的忙活着。
从屋里到屋外,具有单身汉特征的房子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杂乱无章的东西全都被归拢好了,地面扫的是一尘不染,这房子现在干净的令人发指了。
男人是懒是不爱收拾,但算再脏的男人也喜欢干净的地方,人不是猪不是什么环境都能呆着的,肯定是越舒服呆着越心旷神怡。
鄢然又弄好两个菜之后,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男人,笑道:“大哥,你们看还缺什么嘛,缺的话俺再去弄”
张峰感叹道:“有女人和没有女人的日子,还真是不以一样啊”
安邦干咳了一声,说道:“弄几瓶酒,完美了”
“我去买······”
这一顿饭,从午安邦和张峰一直喝到了傍晚,喝到最后两人的眼睛都迷离了,屁股明显有点坐不住了,到后来两人说到战场的事后,搂着彼此的脖子在那抱头痛哭。
一下午的时间鄢然领着孩子坐在两人身边静静的听着他们诉说着战场的往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过一句话,询问过一件事,菜凉了她去热热菜,酒没了主动给倒,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合格女人的特征。
晚,张峰倒在自己的卧室里人事不省后,鄢然又搀着安邦去了另外一间房,她则是和孩子睡在了隔壁。
这是鄢然背井离乡来到广州后真正意义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尽管人在他乡人生地不熟,但这晚她睡的很踏实很安全。
一夜过后,张峰起来去工厂,家里剩下安邦和鄢然外加一个孩子,这气氛略微有点尴尬了,当日子平静下来之后男女间独处的种种不自在冒了出来。
两人后来实在没什么聊的了,安邦主动打听了下鄢然的情况,了解了下之后才知道这个女人确实过的挺不容易的。
鄢然今年二十八岁,十七那年她父母收了五十块的礼钱之后把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隔年她儿子鄢伯熹出生了,她嫁的这个男人好吃懒做还打人,整天什么也不干只知道吃喝玩乐,要说有啥优点的话那是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十分讨女人喜欢,但因为这样,两人结婚没几年这男人扔下他们母女跟一个女人跑了。
后来鄢然一个人挣扎着把孩子给拉扯大了,母女俩指望着几亩地生活,可去年黄河泛滥田全被淹了,今年收成又不多,真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她这才受了马大姐的蛊惑,带着孩子来到了广州,如果在老家真要是有一点法子的话,她恐怕都不会这么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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