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如今躺在地上,成了个泥人,瞅着已经没了生气。
我爸和奶奶都昏倒在两头,脸上同时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而最让我诧异的是我爷爷,他整个人佝偻着后背,以一种特别怪诞的姿势匍匐在地上,双手被一条指拇粗细的铁链牢牢捆在身后,头差一点就碰到地面,但却诡异的悬空,脸色煞白异常。
“爷爷。”
我大叫一声,刚准备冲进去查看情况,浑身却暮的使不上劲儿,不受控制的双腿打着摆子,晃晃悠悠就跪到在地上。
身后的脚步身缓慢响起,那矮黑老头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容,从我旁边走过时还不忘看我一眼,就这么对视的刹那,我发现这家伙的眼眶居然没有眼球,而是两只空闹闹的黑洞。
他径直走到了爷爷的身边,从身后拽出一把锈迹斑斑,刻着“冥”字的大锁,二话不说就将爷爷手上的锁链给紧紧锁上。
看他身形不高,力气却出奇的大,拎着锁头,爷爷就跟个纸片人似的,被矮老头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又掉下来,牵着就朝着门外走去。
随着铁链的牵引,爷爷整个人闭着眼,只得倒着向后走,眼睛和鼻子里都流出了浓黑色的血液。
不管我怎么大喊,爷爷都枉若未闻,木偶一般跟着那矮老头从我身旁走过,我发现自个儿不仅腿脚动不了,手也阵阵发软,想伸手去阻止都没力气。
眼瞅着爷爷就要被这死老头带走,我心里大急,最后发现全身只有嘴皮子还能动,心想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咬牙,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死老头,又黑又矮,凭什么要抓我爷爷,有种你把我也带走啊!你个狗娘养的!”
我这不骂不要紧,骂了还真起了效果,那矮老头脚步顿了顿暮的停了下来。两肩不自觉的上下抖动起来,耳边竟传来这家伙尖锐刺耳的大笑声。
“哈哈哈......”
老头不仅不怒,反而越笑越来劲,就跟发疯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听着他的笑声我心里头挺郁闷的,难道这老家伙喜欢别人咒骂他,不过那时的自己还是少年心性,肚子里有疑惑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笑什么,小心把你笑背过气去,你个老不死的。”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啊!我笑你小子人不大,胆子却不小。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骂我的人,本来把你带走也未尝不可,不过念在我和你们土工世家,有上千年的约定在。你二叔又是因善念而死,今儿就先放过你,总有一天咱们还会见面,到时候我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矮老头话语刚落,四周围突然就刮起了大风,只见他和爷爷的在一阵白雾中越走越远,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而迷离,最终淡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两人的离开,束缚住我全身的神秘怪力,也在霎时间一并散去,只觉得浑身一轻,脑袋却重得厉害,四周天旋地转的,眼里最后瞧见的一幕,是一个男人偷偷摸摸,翻墙进了院子朝我走来,随后我便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一阵摇晃给颠醒的,浑身酸痛得不行,身旁还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大嗓门,好像拿着电话正和别人侃大山!
“我说老黄啊!那个明代青花瓷釉色可是很纯的,就五百也太少了吧!怎么着也得七百块吧!什么,六百不能再少了,不会吧!你不要了,行行行,那就四百把”中年人头发花白,年纪应该在四十左右岁,穿着花哨的衬衣,正唾沫横飞的和人讨价还价呢。
我心里挂念着亲人,猛地就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辆行驶的中巴车上。而窗外的景色也不再是村子里,那一片片瓦房和平房,都变成了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臭小子,你诈尸了,也不知道轻点!”中年人对我很是不满的道,挂掉电话后,往窗外奋力的吐了口痰。
可这时我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的衬衣,焦急地道:“我爷爷呢,还有我爸和奶奶!我到底在哪儿?他们怎么样了?”
我一连抛出好几个疑问句,中年人发愁的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了我拽住他的手,拍了拍衬衫道:“这衣服好几百呢!扯坏了你赔?”
“这是开往青市的中巴车,以后这地方就是你的新家,你爷爷我劝你最好还是别问,知道得越少越好,至于你爸和你奶奶,两人都好。没啥大毛病。”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令我满意,我又追问道:“什么能证明?你又是谁?”
“我发现你小子是个好奇宝宝啊!不过我也料到你会有此一问,视频都录好了!诺。”中年人把自己手机递了过来,点开了播放键。
紧接着手机上画面一转,录像视频里出现了三个人,我爸和奶奶赫然在其中,站在他们旁边的,正是坐我旁边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这家伙在视频里穿着的不是衬衣,而是一身道袍,卖命挥舞着手里的铜钱剑,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他的前方,是一堆用树皮和树枝搭成的四方柴火架,柴火堆上正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头上布满了干燥凝结的泥土。
奶奶捂着嘴低声抽泣着,我爸则蹲在一旁烧纸。不出所料,躺上面的男人,应该就是我二叔的遗体了。
没过多久,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死者享安宁,生者享富贵,时辰已到,点火!”
镜头里,我爸点了点头,用几根蜡烛将底下的木材点燃后,就退到了一边。
火苗顿时间就窜了起来,变成了熊熊大火,二叔的尸体渐渐隐没于火海之中。滚滚浓烟,隔着屏幕好像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热浪。
看到此处,我忍不住就留下了眼泪,但还是很理智,哽咽着道:“为啥要用火烧啊!这不是连个全尸都不剩下了么?”
“臭小子,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是为了让你二叔能安生的走,按咱们土工的规矩,去世的人只要沾上尸泥,那必须通过火化处理,再也不能土葬。否者轻则家族运势低迷,生意亏损,重则下葬者诱发尸变,祸害一方。”中年男人想了想,加重语气又道:“而且焚烧的助燃物,还不能是普通的木材,必须是老柳树的黑树皮,只有这东西能破尸泥上的阴气、怨气,防止那些附着在上面的东西借尸还魂,再危害人命。”
尽管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我是听懂了,这尸泥虽然能续命,但是副作用也不小,甚至能造僵尸。
而更重要的一点,中年男人竟然说“咱们土工”四个字,难不成他也是土工传人?
从后来的聊天中,我才知道,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爷爷口中提到过的师弟,名叫罗汉琛。
他是我们土工家族唯一破例收入门下的弟子,而我也发现一个小细节,他左手是用白布紧紧缠起来的。不用猜,他手上肯定也印有那三角毒蛇的图案。
按辈分来算,他也是我爷爷辈的人了,不过他不允许我叫他罗爷爷,说这称呼显得他太老。以后跟着江湖上其他人称呼他一样,就叫他琛爷。
在我昏迷后,琛爷帮忙处理了二叔的尸体,我爸也按爷爷的嘱咐,把我托付给了他。我这一睡就是三天,没想到在来城里的路上我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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